女媧娘娘當初補天遺落的石頭，上古四大神器之一，其光芒有七種顏色，柔和潤澤，見之能凈化心神。

「女媧石！」國師大驚，不可置信，「你是何人？」

我借著女媧石擁有短暫的靈力，聞言笑笑，凌空立上宗祠，反問他:「在供奉本尊的廟宇前問本尊為何人，真是愚蠢！」

「不可能，」國師仍是不信，「千闕神女長居蒼淵從不外出，況且神女繼承伏羲大帝和女媧娘娘的靈力，修為深不可測，你……」

「不過受了些傷，暫時失了法力而已。」

我惋惜搖搖頭，「你這般行徑，當真是斷了成仙的路數，還是老老實實去輪迴吧。」

天光大盛，引來一群民眾跪拜，洛梧歌立在宗祠下方，眼神里隱隱有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尋思既然露了身份，必不能再多留下去，就起身趕往北海，打算今日解決了朱厭這樁事。

卻不想我抵達之前，朱厭已經蘇醒。

我皺眉，一時沒想明白是何人驚醒了朱厭。

北海上波濤洶湧，偌大的猿猴自海底浮起，眼睛隱隱赤紅，竟然已被魔化？

一個女子從海上滾落下來，一身狼狽，抬眼見到我來了，放聲大笑:「殿下為你做了那麼多事，甚至應我辦生日宴的要求換我助他對付這凶獸，如今你來的正好，我對付不了，也該你為殿下出力了。」

「不過依你的修為，怕也是送死的份。」

我顧不上理會枳雪，飛身落在北海之上，捏訣，頓時劍入我手，發出長吟。

我略微低頭，輕撫劍身:「我知道你不曾認我為主，哥哥才是你的主人，只今朝境況特殊，我修為不夠召喚不了伏羲琴，軒轅劍，你助我一臂之力，事後我帶你去西邊看哥哥。」

軒轅劍微微顫動，變得極為乖順，我滿意點頭，執劍而上。

枳雪大概並不曉得，上古時候的征戰是什麼樣子，那個時候拼的都不是修為，而是實打實的搏鬥，我年少時脾氣不好，常同人打架，打的六合八荒沒有不服的。

如今也是一個道理，我沒有修為，只憑著劍術同對付朱厭，也是不會輸的。

只一點甚是奇怪，朱厭此番被魔化，不識人無靈性殺氣又重，委實就變得有些難對付。

不過一盞茶的時候，我打的就有幾分吃力，這畢竟不是真身，又多少年沒打過架，血浸透紗衣，我沖趕到海邊的塗山凜喊:「不要過來，快，去找東華！」

塗山凜一臉焦急，聞言二話不說就消失在原地。

這時有人迎浪而上，替我接下一擊。

我轉頭，驚到極致:「洛梧歌，你哪來這麼強大的修為？」

洛梧歌不語，只伸手環了我，眼底有幾分心疼。

「你鬥不過它，」我推開洛梧歌，「趕緊離開這，它已經生怒，再過一會怕就走不了了。」

朱厭見我二人未被它拍死，極其憤怒，咆哮著撲上來，新一輪的搏鬥又起。

「你做什麼，」我驟覺周身受縛，被一股柔和的靈力推至地上，洛梧歌轉頭瞧著我，極輕的笑了笑。

「這本就是北寧國的事，不論你千闕神女還是我的太子妃涼越，都不該你來承擔，乖，等著我。」

我心神俱裂，尖叫著:「軒轅劍，解開我的束縛！」

終歸晚了一步，朱厭失了生機，漸漸沉入海底，洛梧歌一身紫衣被染的暗紅，輕飄飄的落下來。

我飛身迎上去，抱住他，急切的去探他的元神，發覺隱隱有散的趨勢，卻一把被洛梧歌扯住手腕。

「別動，阿越……陪我說說話。」

「不要……白費力氣，我同魔域做了交易……阿越，我死後，魂魄……要交給……」

「魔域寂離，許你力量，可對？」我幾乎哭出來，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洛梧歌知我修為全失，才同魔域去做交易。

「阿越，」洛梧歌輕觸我臉，「不要難過，都……忘了吧……」

修長的手無力的垂下，我失聲大哭，我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凡人，可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滲入我的命脈，於我是這般重要的存在。

「殿下！」枳雪尖叫著衝過來，卻被我格在仙障之外，憤怒之至，「你以為你是什麼人！」

「冊妃當日你在宗祠暈倒後了無呼吸，是殿下找了國師，以一身命脈為你養著，直到你醒來，你以為殿下為何一頭白髮，你以為他為何總咳血，你以為他傷痕纍纍甚至將魂魄換給寂離是為什麼！你可知殿下是什麼身份，怎會是你這等小仙可以染指的？」

我幾乎看不清東西，聽不見聲音，卻還是想起，洛梧歌帶我看海那一天，他離開了一會，回來後身上帶著細微血腥氣，原來是……咳血了。

他一個凡人為何擁有這麼高的靈力，他的魂魄……

對！魂魄，寂離！

抬眼便看到東華抵達北海，蒼淵的方向堅冰碎裂，天地暗沉，百鳥哀啼，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張了張嘴，「東華，不可讓寂離……帶走他的魂魄……算你還我護塗山凜周全的人情。」

抬手，掌心現出一條狐尾，我瞧著東華瞳孔驟縮，便曉得他定會做好這樁事。

洛梧歌，等我覺醒，等我。

屆時這六合八荒，將沒什麼可以阻擋，我同你相守。

閉眼的瞬息，我似乎瞧見東華眼裡一閃而過的悲憫，可我已經來不及細想，只記得洛梧歌的音容笑貌，初見時他救我，一本正經的端著茶盞，手其實是微抖的，他說:「我就缺一個妻子，你可願以身相許？」

後來他一夜白髮，守著沒有呼吸的我很久之後同魔域寂離做了交易，寂離借與他強大的靈力完成願望，他交付魂魄，交付健康，餘生同病苦作伴。

他咳血的時候總是背著我，不讓我知曉，而我一貫又不是個細緻的，根本察覺不到。

於人世生活六載，我受盡洛梧歌的愛護疼惜，他不見我那三年裡，幾乎起不了床，身體壞到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

這些，都是在枳雪的謾罵中挑揀出來的，看來那個小仙，也對洛梧歌動了真心。

我記住了，洛梧歌，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