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越，你同東華這般熟稔，可知千闕上神的這樁事？」塗山凜唏噓:「據說他們還是舅甥關係。」

我嘴角抽了抽，甚是平靜的答:「並不知，你繼續說。」

這七萬年，六界也不甚太平，先是四海戰亂皆起，魔域渾水摸魚，乘機混入各界，挑撥各族情誼，據說當初東界天柱崩塌就跟魔域之主寂離脫不了關係。

登帝位的隱穆太子一改老天帝的懷柔政策，親自提劍上了戰場，同魔界打了三百年，三百年後，魔界認降，退守魔域，再未生事。

可天界也沒討到多大好處，隱穆元神受損陷入沉睡，竟到如今也不曾醒來。

「這一切都源自千闕上神的隕落，」塗山凜臉上露出幾分慶幸，「六合八荒都猜著當初魔域去拆東界那大柱子是要對付東華，誰也沒想到北界蒼淵的千闕上神卻趕了過去，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

「還有還有，我聽人說，那睡著的天帝還在做太子的時候就仰慕千闕上神，與魔界一戰也是為上神報仇，卻不想……」

我扶額，打斷他:「天帝如今也不過十幾萬歲，那千闕如今活著的話都三十多萬歲了，你確定這八卦可信？」

塗山凜翻了個白眼，傲嬌的直哼哼，「我同東華還差了三十多萬歲呢。」

我挑眉，「你可是忘了自己是只公狐狸？」

塗山凜頓時蔫了，一臉憂鬱的變回原形，趴在地上。

狐身的塗山凜甚是可愛，居然是只九尾火狐，我數著他毛茸茸的尾巴，一、二……八，咦？

我揉揉眼，莫不是自己靈力不濟，連眼睛也花了？好好的九尾狐狸讓我瞧成八尾。

「塗山凜，你這尾巴是怎麼回事？」

確定自己並非眼花，我嚴肅起來，九尾狐斷尾非同一般，嚴重時甚至能致命，塗山凜好好的，怎麼成了只八尾狐狸。

聞言塗山凜幻回人形，模樣卻更蔫巴了些。

我不禁生了幾分怒意，這尾巴一看就丟的時候不長，東華那日尋過來想是心裡有事，並不曾察覺這樁事，而我如今靈力低微，更是探查不出。

我威脅他，「你若是不說，我可是要叫東華過來了。」

塗山凜猛的搖頭，眼帶祈求，「不要告訴他。」

六年來，我第一次大張旗鼓的出了莫離宮。

洛梧歌不在，我隻身闖入宗祠，果不其然，側室的牆上掛著一隻火紅的狐狸尾巴。

我扶額，儘力壓住心底升騰的怒意，塗山凜說，他是因為遇上國師，被他捉住，不得已才自斷一尾逃離，後來因為傷重，誤打誤撞進入洛梧州的身體。塗山凜不過四萬歲，年紀尚小，修為也不夠，據他說那國師修為極是高深，僅僅差一步便可成仙，他要不回狐狸尾巴，也進不去宗祠，只能儘力掩飾自己身份，留在北寧養傷。

同東華鬧個彆扭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塗山凜也是蠢的厲害。

我收了狐狸尾巴，轉身出宗祠，遠遠望見國師和王上一眾人等急急趕過來，我不怒反笑，直直迎上去。

「你這妖女，居然擅闖宗祠，見王上不跪，該當何罪？」

妖女？我好笑，六合八荒都沒人敢這麼跟我講話，這個凡人國師的膽子當真大的很。

「跪？」我毫不在意，「王上可是再想嘗嘗被天雷劈的滋味？」

北寧王低低斥責國師:「住口！」

隨即轉頭看著我，語氣極其客氣:「孤曉得姑娘身份不一般，吾兒喜愛姑娘，他怎樣寵著姑娘都是莫離宮的事，可今日姑娘闖了我北寧宗祠，是對千闕神女的大不敬，實在壞我北寧規矩。」

別人客客氣氣對我，我也不好再擺臉色，更何況這人還是洛梧歌的阿爹，於是我也收了姿態，「還請王上問問你身側這位國師做了何事，再來質問涼越不遲。」

國師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辯駁道:「老道是修行之人，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我冷哼，「那你可曾曉得自己為何這麼多年都成不了仙？」

一步步上前，我朱唇微啟:「貪心不足，殺心不止，賊心不死，此種人，九重天怎麼敢收？」

這時旁邊伸來一隻胳膊，不由分說的攬過我，也截住我繼續往前的腳步，我偏頭看到來人，周身殺氣頓時散了，輕舒一口氣，「洛梧歌，你怎麼來了？」

洛梧歌並不答我，只是慢條斯理的為我理理鬢髮，才開口說:「不知太子妃是做了何事，惹得父王和國師如此動怒？」

我瞧著國師已用靈力探查了一番宗祠，睜眼大怒，指著我說:「太子殿下，太子妃盜走了狐尾。」

洛梧歌眯了眯眼，抬高聲調，「孤倒不曉得，宗祠里何時出了狐尾。」

國師正色:「王後久病不愈，正需狐尾入藥，臣意外獲得九尾狐之尾，打算將它放入宗祠七七四十九日，去去腥氣，這次太子妃盜走此物，當真廢了臣之前的心血。」

我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開口怒斥:「你也是修行之人，可知那狐尾的主人是何人？九尾狐斷尾如同死過一回，你當真不怕青丘尋你報仇？」

莫不說塗山凜同東華有那種關係，就說那隻狐狸也是極合我心意的，北寧國這樁事真是做的叫我不甚愉悅。

北寧王倒是沉思幾分，才說:「若真如涼越說的這般，國師，這事是你的不對，不過，」話鋒一轉，眼神在洛梧歌和我身上流連，「這狐尾既是已斷，必然接不回去了，不如我北寧給些補償，這狐尾就留給王後入藥，可好？」

我冷笑，這北寧王想的倒是極美，洛梧歌握了握我的手，竟也表示贊同:「阿越，你覺得如何？」

我甩開他，嘲諷一笑:「不如何，況且，誰同你們說這狐尾接不上去？」

國師在北寧王的示意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開口:「怕是太子妃的靈力無法與我抗衡。」

「國師！」洛梧歌臉陰沉下來，眼帶警告。

這凡人說的不錯，我如今靈力透支過度，的確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他卻不曉得我的身份，猖狂的略微早些。

輕輕後退一步，掌心幻出一物，頓時光芒大盛，卻並不刺眼，只令人覺得溫柔而有力量。

「國師可識得，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