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觴的臉頰一點點蒼白下去，額頭的紅印卻愈發的鮮紅，呼吸也愈發淺薄，淺到好像沒有了呼吸。在混沌的意識里，他感到全身無比的輕鬆，天地寬廣，任自己翱翔。

所幸這次老天終於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素月顫抖著雙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這才發覺他的體溫低的嚇人。

「醒過來，我不準你死，聽到沒有！」以往素月這般大聲說話，那人都會被嚇得身子一顫。而這次，他卻只緊閉雙眼，一動也不動。

「來人，來人……」素月聲嘶力竭地喊到。

兩個家丁打扮的下人，低著頭，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

「去請路神醫，不對，路神醫不在，去請城裡最好的大夫過來，快去！一柱香的功夫若是趕不回來，你們的腦袋別想要了！」

「是…是…」兩位家丁互相推搡著跑了出去。

素月雙眼獃滯地望著門口，恍恍惚惚中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慢慢向他靠近。那身影一襲紅衣，柔順的青絲全部被一根紅色的髮帶綁在頭頂，額頭一抹淺淡的紅痣，正笑盈盈地望著他。

「大哥哥，你回來了。」素月一下子從床上跌坐到地上，他向那模糊如同隔著一層薄霧的身影緩緩爬去，「大哥哥，求求你，別再走了，我好想你！」

紅色的身影還是一臉含笑，卻不作語。

「大哥哥，小月以前沒有能力，小月只有廉價的祈求，到處求別人，才能換來活命。你告訴我『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輕易給別人下跪，從那以後，我就算被打再疼，被折磨再慘都沒再向別人屈服過。但是為什麼後來你非要離開，那時候我真的沒辦法，我什麼都沒有，我只能跪下來拚命求你，你看我的頭都磕破了，你還是不聽我的，你最後還是走了……」

素月倒在地上，唏噓了一會兒接著道，

「後來，有人告訴小月，只有變得非常強大，什麼都牢牢握在手裡，才不會失去想要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在隱忍，等待時機，我不在乎用什麼卑劣的手段，我只想變強。五年前，我親手殺了我爹，奪走了他的位置，無數條命，換來我今天的地位。我終於變強，你卻再也不回來了。直到後來，我碰到了他，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我親手毀了他，將他徹底摧毀，讓他絲毫不敢反抗我。我不給他自由，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我折了他的翅膀，讓他再也飛不起來，我將他牢牢栓在我的身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到頭來他還是不屬於我，為什麼你們都要走，大哥哥？」

素月猛然起身向那身影撲去，眼前層層迷霧突然消失不見……

「庄…莊主，您快起來，我可擔當不起！」一個肩挎藥箱，長得像個江湖郎中一樣的人，彎下身子，將素月扶了起來。

素月看清來人，急忙撇開手，往後撤了兩步，轉過身面朝離觴問道:「剛才，你可有看到或聽到什麼？」

「嘿，莊主，小人剛到什麼都未來得及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剛進來，就見莊主要給老朽下跪，我可受不起啊，所以我攔住了。」老頭捋著花白的鬍子說道。

由於路神醫的緣故，素月對醫者還是有三分尊敬的，「大夫看著不像開醫館的，不會是我手下辦事不利，請來了一個江湖騙子吧？」

「那，你要是不信老朽，老朽也沒辦法，老朽就是一個行醫，剛來此處，還沒來得及暖熱屁股，就被你的手下帶來了，莊主若是不信我，那還是另請高明吧！」說著就要離開。

這還是素月掌權五年來，除了路神醫，第一個敢用這種不耐的語氣跟他說話的，他心裡反而更相信了那人的本領，急忙攔著說道:「來不及了，請大夫來看看家內的病吧！」

老頭這才走到床邊，將藥箱放下，拿出離觴的手，搭在他脈搏上，「嘶～」老頭吸了一口涼氣，「這死人讓我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