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素月頓時有些驚慌失措，而且心裡憋了一股無明業火。但是這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其他大夫來，他只能強忍怒意說道:「你再仔細瞧瞧，明明還有呼吸呢？」

老頭又閉上眼，仔細摸了一會兒，掰開他的嘴瞅了半天，最後抬起他的眼眸看了看，這才點點頭，看向素月說道，

「如果老朽沒有猜錯，他應該是中了一種禁術吧，禁術加上西域血蠱。禁術負責引全身之血，血蠱負責吸血，這種手段非常惡毒，我也是十幾年前當小醫徒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這種禁術無藥可解，死相非常恐怖，所以莊主還是快些準備他的身後事吧。」老頭說到最後幾句時，突然放低了聲音。

素月自然知道他是猜對了，也相信了這行醫的醫術，「請問先生，可有什麼辦法拖延一些時間呢，至少能拖一天也行！」

老頭嘆息一聲說道:「這自然不是長久的法子，補血的話是能延點命，但也撐不過一天的。所以趁著他沒屍變，趕緊埋了吧！」

「請先生賜藥，不管先生要多少銀子，我封雲山莊都願出！」

老頭聽到錢，不覺在心裡樂了起來。只是他表面上卻故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來，露出非常不舍的神情，「算你幸運，我這裡還有一顆我師父當年用當歸，人蔘，枸杞……多種補血的珍貴藥材煉成的藥丸，我就是怕被，被仇人追殺，留著續命用的，現在讓給你吧！」

素月忙接過藥瓶，將藥倒在手中，二話不說，就往自己嘴裡填。

「哎哎哎，我可只剩這一粒了，再多錢都買不到的，你怎可如此浪費。」老頭突然攔著他的胳膊道。

素月不吭聲，只含著藥徑直來到床邊。他低下身子將嘴對上離觴此時蒼白的唇，用舌頭將藥頂進對方的嘴裡，直至入喉，那藥咕咚一聲被咽進了肚裡，素月才滿意地笑了笑。

老頭被那人毫不避諱的動作驚得直咽口水，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他還不醒來？」素月問道。

老頭這才從剛才的尷尬中緩了過來，結結巴巴說道:「他身子這般虛弱，造出新的血肯定是要更多時間的，而且……」

「而且什麼？」素月突然一副吃人的表情。

「沒，沒什麼，我看夫人體質異於常人，一定會，會吉人天相的。」老頭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知這藥在瀕死之人身上能不能起作用。

「嗯！」素月輕輕點頭，「但願如此！」

老頭心驚膽戰地坐在椅凳上，心裡默默祈禱。素月只在床前獨自徘徊，眉頭緊鎖。

「咳咳…」床上的人突然發出微弱的咳嗽聲，素月一下衝到床邊，握著他的手問道:「醒過來了是吧，醒過來就不許再睡了哦！」

離觴的眼珠在緊閉的眼皮下輕輕轉動了一下，卻最終沒能睜開，「沒關係，你再等等，等路神醫帶解藥回來，你就有救了，千萬不能再睡，乖，聽話。」

老頭看到這副樣子，便知道這是迴光返照，雖然不了解這莊主品行如何，但也不像好惹的茬兒，再不溜，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莊主，人也醒了，我是不是可以拿診金離開了。」

素月頭也沒抬，緊緊盯著離觴說道:「先生想要多少銀子，去問賬房要吧！」

老頭挎著藥箱，慌慌張張跑了出去。從賬房那裡得了三千兩銀子，屁顛屁顛兒跑出了府，等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他將鬍子，眉毛，頭髮都拿掉，露出原本的樣子來，竟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一顆藥丸，換三千兩銀子，這下賺大了！」藥倒是真藥，也挺珍貴，只不過絕不值三千兩。

當年，他確實是一個小醫徒，跟著師父見識過蠱蟲發作的人。聽師父是那般說，他便記下了。當時看到那人額頭上鮮紅的印記，他便猜到七七八八，後來的那些動作不過是故弄玄虛，沒想到真讓自己猜著了。

只是這血蠱不是好多年沒出現了麼？怎麼會……不管了，反正跟自己無關。

他翻開藥箱，只見裡面瓶瓶罐罐，裝著各種不知名的藥。這一來二去，被騙的人多了，找上門的仇家自然也多了。所以他的懷裡時常裝著救命的藥，以防萬一。從藥箱里，他抽出另一身行頭，換在身上，大搖大擺向熱鬧的街市走去了。

只聽一個茶館裡突然傳來說書先生拍板的聲音，

「話說，咱上回書說到，這顧大俠掐著山賊的脖子大吼一聲『嘚，小賊哪裡逃，快快交出人來，饒你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