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項南飛放下手機，「就是萬舟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在樓道看到的。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挺，呃，那什麼……」

「變態嗎？」

「沒有沒有，」項南飛擺擺手，「開始是挺驚訝的，然後就去查了一下，網上說，喜歡穿女裝是天生的？」

「嗯。」

項南飛哎了一聲，拿起自己的烤串吃了起來。

「那他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是。」

「哦。」

項南飛表面異常淡定，淡定到超出了謝澤的想像。

謝澤以為項南飛至少應該表現出厭惡什麼的……

「你快吃啊？吃完去小黑屋等寧子。」

「飛飛，你不會討厭萬舟嗎？」

「為什麼討厭他？他挺好的。」

「他是……他是那個什麼……」

謝澤是害怕，害怕項南飛只是表面裝的。

與其這樣，說厭惡他都能接受。

不過項南飛大笑了起來，笑了好久才停下，「你他媽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特封建的人啊？我媽書櫃里有很多這種書和漫畫，我雖然沒看過，但是也聽我媽講過。這個世界上啊，同性戀多著呢，我媽說，同性戀是他自己的事，我們管不著，也無權過問。我覺得我媽說的挺對的，這事兒一想就明白了，沒啥討厭的。」

謝澤半天合不攏嘴，「對不起……我……」

「行了，我知道你是為了萬舟好，我也早知道他不容易。你還不了解我嗎？無論你兄弟是什麼人，只要是你兄弟，我肯定罩著，安心。」

謝澤當然知道項南飛會保護著萬舟。

只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飛飛竟然懂的這麼多。他看了太多醜陋的嘴臉，和那些人相比，飛飛果然是……果然是……

謝澤笑了幾聲，伸手揉了揉項南飛有些張長的三寸頭，「你這小子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瞞著我？」

「這算驚喜嗎？我覺得我身邊的人思想都挺有覺悟，畢竟咱這是馬上就要邁進二十一世紀了，不是奴隸主那會兒了。只不過，我還真不知道穿女人的衣服是為什麼，但是阿舟也癖好真的很適合他啊。」

「寧辰……知道嗎？」謝澤突然問。

「不知道。」

「那暫時……就瞞著吧？」

「嗯，瞞著。」

就在謝澤和項南飛準備瞞著寧辰的時候，寧辰這裡卻發生了意外。

幫項南飛領完成績單的寧辰剛從學校出來，準備去小黑屋找項南飛，結果，萬舟卻打來了電話。

「阿澤？快來我家！我爸媽找到我了！！」

「舟舟？」

電話那邊突然沉默了，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寧辰沒再往小黑屋走，而且去了萬舟家。

沒聽錯的話，萬舟應該是給謝澤打電話，然後誤打到了自己這兒。

舟舟……別出事啊。

寧辰對萬舟，又種說不上來的感情。

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保護欲一直沒下去過。

他總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這個人。

說是小弟，其實他和萬舟都懂，彼此早就成了朋友，兄弟。

只不過，萬舟還是依舊把自己藏起來。

以至於到現在，他依舊不是那麼的了解萬舟。

「舟舟……」

寧辰到萬舟家的時候，門口聚集了好幾個鄰居，屋內也傳來陣陣的叫聲。

「讓開！」寧辰推開門前擋著的人，卻被屋內這幅場景嚇得不輕。

「住手！混蛋！」

寧辰一腳踢開正在扇萬舟臉的陌生男人。

這人就是萬舟的父親了吧。

「你個混小子！老子管自己兒子用得著你管！再不混連你一起揍！」

「去你媽的！」

寧辰往萬爸肚子上踢了一腳，又拽著衣領揍起來。

「老不死的，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你是那個賤人的小對象？也是同性戀？呸！」萬爸推開寧辰，指著萬舟說，「你他娘的再不回家，下次把你的狗腿打斷！」

說完，萬爸就走了。

外面的人也都散了，寧辰心裡五味雜陳，但還是把門鎖上，然後把萬舟抱起來，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舟舟？」

萬舟看著天花板四神無主，嘴角也是血，胳膊上，腿上，都是淤青。

「操！老不死的！老子要弄死他！」

寧辰起身準備去追萬爸，卻被萬舟伸手攔了一下。

「寧辰……」

「我在，你家的醫藥箱在哪兒？」

「沒有……」

「乖，疼不疼啊？你等會兒，我去外面給你買。」

「不要，不要走，你在這兒待著……」

萬舟聲音很小，說話都會扯到嘴角的傷口。

「不說話了，我不走。」

萬舟閉上眼睛，索性握住寧辰的手，寧辰也沒鬆開，把手攥緊了些。

過了一會兒，萬舟響起鼻鼾聲，寧辰這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客廳里一千狼藉。

全是玻璃渣子，窗戶也是碎的。

寧辰無力的坐到沙發上，手指揉著太陽穴。

所以這事什麼情況？

萬舟是同性戀？

不過，就算是同性戀，他爸也不用這樣吧？

「操。」

寧辰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把客廳收拾幹凈。

之後又去外面的藥店裡買了藥。

寧辰回來的時候，萬舟已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見寧辰回來，睜著眼睛滿是詫異。

「你…你怎麼還沒走……」

寧辰也坐了下來，然後把藥拿出來，「手給我。」

「哦……」

手上擦完藥，又把腿上也擦了藥。

「把嘴張開，我看你嘴裡好像流血了。」

「啊——」

萬舟配合著寧辰張開嘴，寧辰勾著萬舟下巴看了半天，「只是皮破了，這個長的快，一會兒就能好。」

寧辰又把萬舟臉上也抹好藥，才認真的看著萬舟，一副要個解釋的表情。

「舟舟，你爸媽到底怎麼回事？」

該來的總要來……

萬舟轉過頭，「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我離開家快一年多了，頻繁搬家是因為爸媽在找我……學校早就把我開除了，還有……我是同性戀，而且是女裝癖……」

說完，萬舟釋然的看向寧辰，「對不起，我知道我很噁心……還欺騙了你的感情……我，你要打要罵我都不會還手的。」

「等等……你先告訴我什麼叫女裝癖？？」

「就是喜歡把穿女人的衣服……什麼的。」

寧辰嘖了一聲，「所以你他媽一直在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萬舟一下子就哭了。

「你別哭啊大老爺兒哭什麼？」

「對不起，這事我怎麼能告訴你呢……你走吧，以後咱們就當不認識就行，認識我這樣噁心變態的人讓你失望了…」

「你他媽……」

寧辰被氣的不輕，起身摔門而去。

出來的寧辰並沒有走，而是在門口站著。

同性戀又怎麼樣，萬舟依舊是萬舟。

他可沒說過什麼噁心變態的話吧？

他只是在生氣萬舟為什麼不說實話，這樣在這種時候他就可以及時保護萬舟了吧？

這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屋裡的萬舟，哭的更凶了，眼淚像雨一樣的掉。

門口的寧辰也沒了耐心，用力敲了敲門。

「……誰，誰啊？」萬舟顫著聲音問。

「我。」

「…………」

萬舟更加不敢開門了，寧辰該不會是太氣，真的要揍自己一頓吧？

「開門啊！」

萬舟躲在門後，擦了擦眼淚，「你要幹嘛？你要打我嗎？那你記得輕點兒……」

寧辰：「？？？？」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萬舟開了門，然後閉上眼睛，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寧辰終於被氣笑了，「你這腦子裡在想什麼？哭成這樣還想不想要眼睛了？」

萬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

這個溫柔的男人是誰啊？

「聽著，我可沒說過什麼噁心的話吧？」

「…………」

萬舟搖搖頭，還真沒有。

「我只是在氣你不把你離家出走的事告訴我。」

「對不起。」

寧辰唉了一聲，「回去坐著吧，腿不疼嗎？」

萬舟低頭小聲回答，「疼……」

「這會兒可別撒嬌了，剛才幹嘛去了？」

寧辰一把把萬舟抱起來往客廳走，「你就樂吧，我可是真好。」

「嗯。」

真的，真的很好。

遇到寧辰的時候，萬舟也沒想過，寧辰能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震撼和安心。

這種感覺，就是心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