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我已經泣不成聲，感受著體內幾近枯竭的靈力，只恨自己為什麼要把大部分靈力都轉為妖力，現在的每一點靈力，可都是葉晟的命！我知道葉晟剛才為什麼說那麼多話，完全是為了向我暗示葉夫人有超強的底牌，暗示我在趁葉夫人還沒有揭開這張底牌的時候快點逃……

可是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離開！

葉晟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連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可是我卻更加慌了，因為我知道這是他的迴光返照。

「蘇蘇，有句話我怕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告訴你了。

你啊你……總是這麼不聽話，你明明聽得懂我的暗示的……為什麼不照著我說的做……

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因為我實在……實在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夜風習習，面色蒼白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微笑，純凈如晨曦，幹凈而溫暖。

而他的身體卻比遙遠的星空還要冰冷，不是身體里不再散發出熱量的冷，而是一種從心裡滲透出來的寒冷。

我終於，感受不到他生的氣息了。

我雙目無神，癱坐在地上，除了下意識地抱緊葉晟的屍體，再也沒有其它的反應。

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

「都是你……若不是你心狠手辣下殺手，葉晟怎麼會受這麼致命的傷……」

「一切因果都在你身上……」

「都是因為你……」

「你這麼不去死……」

「你為什麼還要活著……」

「親手摧毀自己愛的東西很暢快吧……」

「既然連自己最愛的人都能殺死……」

「那麼……摧毀這個世界又算得了什麼呢？」

「去吧……去……殺光他們……讓這個世界……讓這個骯髒齷齪的世界……」

「讓這個世界為葉晟陪葬！」

我緩緩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牆角的程雪怡動了動手指，慢慢站了起來。

即便閉著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她那充滿恨意的眼神扎在我的身上。

其實剛才我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異常波動－－她體內的毒蟲反噬，將她全身的骨骼都吞噬，卻也修復了我給她造成的創傷。

葉夫人的氣息帶上了幾分安心：「很好，看來我沒有白白為你拖延時間，去殺了她，給你自己報仇吧！」

「我會的。」程雪怡向我伸出雙手，手臂像是橡膠一樣瞬間伸長數米，想要掐住我的脖子：「蘇可，你囂張得太久了。」

我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睫毛輕顫，難掩心中嗜血的衝動。

在那雙手即將碰觸到我的脖頸時，幾道風刃凌空斬下，然後地上便多了兩截斷臂像蟲子一樣扭動。

程雪怡卻絲毫沒有驚慌失措，她一抬剩下的兩截臂膀，地上的斷臂便像是有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接回到了她的身上。

「哈哈哈哈……」程雪怡得意地笑著，全身無骨，像是軟體動物一樣貼在地面上向我滑來來。

「噗——」

「噗——」

「噗——」

幾道風刃穿透她的身體把她釘在牆上，但是那些窟窿再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我微微睜開雙眼，垂著眼簾看著懷中的葉晟，金色的光芒如同耀眼的日光穿透雲層那般透過睫毛的縫隙閃耀著。

葉夫人見此臉色大變，不管程雪怡就要悄悄離開。

而程雪怡還毫不知情地向著我撲來，張牙舞爪，笑聲張狂。

「有一種噁心的蟲子，總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儘管它對你的生命不構成威脅，卻讓人噁心厭惡，欲除之後快。但是你拔掉它的腿，它不會死，踩在它的身上，它也不會死，甚至有時候把它剁成兩半，它還是活著。而只要它還活著，就會大量繁殖，並不停地出沒在你的視線中，似乎它存在的目的就是噁心你……」

我抬起眼簾，金色的瞳孔奪人眼目，照亮了昏暗的夜幕，剎那間天地都為之失色。

「如果這種無脊椎動物被風化成幹，是不是就會只剩下一個幹癟的外殼呢？」

我中眼金色光芒大盛，原本應該溫暖聖潔的金色在此時凜冽如同臘月的寒風，隱隱有死神的幻影出現，帶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和銳利。

「現在才想著逃跑，不會太晚了嗎？」我低低嘆息。

再也不去按捺對殺戮的渴望，以我為中心的荒蕪呈放射性向四面八方擴散。

「龍一龍二！快出來保護我！」葉夫人大驚失色，尖叫著的樣子和菜市裡吵架的潑婦別無兩樣。

葉夫人的身後突然冒出一股黑煙，黑煙迅速擋在葉夫人前面，凝聚成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形。

葉夫人看到這兩個人出現，似乎長舒了一口氣，連連後退著，頭也不回地逃走。

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如果她的傀儡勝利了，自然會帶著我的屍體去見她，如果我贏了，那麼龍一龍二必然會成為拖延時間的棄子，幫助她逃跑……所以說她現在逃跑是毫無錯誤的。

龍一龍二對視一眼，將各自的一隻手牽了起來，大喝一聲，頓時全身噴勃起濃郁的黑霧。黑霧濃郁神秘，彷彿連光線都被吞噬了，兩人聯手所爆發出的能量，似乎不比當初火力全開的安倍晴明差多少。

兩人繼續咆哮著，隱隱中帶著龍吟之聲，黑霧迅速在他們身前組成一個巨大猙獰的黑龍頭，猙獰可怖，彷彿一張口就可吞天噬地。

葉夫人一邊跑一邊心驚：「幸虧在準備將蘇可圍殺在這裡的時候提前在外面啟動了結界防止龍組的人找來……否則今晚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肯定會被找到的……到時候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而巷子深處，金光和猙獰的黑龍頭已經和金色光芒撞在了一起，那黑霧組成的龍頭碰到金光彷彿暖春融雪般眨眼就融化了，絲毫沒有阻擋金光的速度。

金光迅速蔓延著，追上了依舊在逃跑的葉夫人。

金色光芒籠罩中葉夫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幹癟，幾秒內便成了一具幹屍摔落在地上。而龍一和龍二則慢了一些，足足用了十幾秒才變成幹屍，而在他們變成幹屍之後，則紛紛揚揚地散落成灰塵，回歸了天地。

金光所過之處，所有的生命頃刻之間湮滅成灰，不復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