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京城盛夏，正當六月，天氣酷熱難耐，趴在樹上吸著樹汁的蟬叫個沒完沒了。

屋子裡的人眉頭緊蹙，眼睛也閉的緊緊，前方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無論怎麼向前奔跑也看不到一點光亮，找不到一點出路。

令人心生絕望。

時間彷彿停滯了許久，忽有破開渲染開來的場景，花紅柳綠，生機盎然，水面在太陽的襯托下，波光粼粼，金光閃閃。

只瞧一個小孩子不停的在水裡撲騰著，連灌了好幾口水。

岸邊兩個少年在對峙著，右邊的那個年紀看起來稍稍大一些。

年紀小的少年用稚嫩的面龐堅定的說「這是不對的。」

對面的那個少年冷淡的回「我高興。」皆隨於自己的喜怒。

陳靖睜開眼睛，額頭布滿了綿密的汗水，身上也有股粘膩感，他瞧了四周一眼，熟悉感油然而生，這是他的房間。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布料還算好，是他以前穿的。

泛黃的銅鏡照出稍稍還為稚嫩的面容，少年眉眼如畫，眉宇間卻透著冷漠，陳靖心裡一動，這副模樣明明就是他十五六歲時候的樣子，他有些不敢相信，放下銅鏡，叫了聲「觀言。」

觀言推門進來「主子。」

觀言是他的貼身小廝，後來因為他死的異常凄慘，倒是不可能活生生又出現在他面前，心裡像確定什麼似的，陳靖想起柳敘「七皇子今天來了麼。」

「還沒。」

「吩咐廚房去準備酸梅湯，做成冰的，在備些吃食，如果七皇子來了讓他來找我。」

「是。」觀言應了聲，前幾天七皇子天天都來，天氣又熱，別說酸梅湯，連杯茶都沒有，為了自家主子敷衍的一句話，居然在太陽下曬了大半個時辰，然後中暑了，手忙腳亂的請人治了後才回去了。

據他的觀察，自家的主子是不待見七皇子的，否則怎麼可能連七皇子中暑都不去看一眼，陳靖不喜甜，但現在讓他吩咐廚房去做酸梅湯，觀言倒弄不清楚他是什麼心思了。

見觀言出去了，陳靖依舊覺得這一切依舊沒有真實感，按道理說，他也被刺了一刀，刺的還是心臟，怎麼也不可能又活過來了，還回到從前。

但這一切都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又容不得他不信。

如果這一切再次重來的話，他給柳敘的許諾自然不會忘記，他會護著他，陳靖想起厲氏，那個在府里一手遮天呼風喚雨的女人，唇角不自覺輕輕上揚，眼裡儘是一片冰涼，笑的漫不經心。

他不會在像之前那樣意氣用事，與她明明白白的劃清界線，他不僅要她活，他還要她活的風風光光。

他低聲輕喃「母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又回來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在天有靈你就看著吧。她欠的，你受的苦，我會替你十倍，百倍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