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時光教會我成長為一個內斂成熟的男人，我沒有了從前那份對事物的怯弱與偽裝。只是一個人的時候會放任自己軟弱，這一點和曾經的你是如此的相似。時光不留人卻能改變一個人。你說對麼？

林雨推著單車走了大約十幾分鐘，想了想還是覺得陳默有些不對勁。心裡泛起漣漪，牽掛的思緒陣陣襲來，一波接著一波猛烈劇加。林雨掉過頭決定回頭去找他。大不了，送他回去自己再回來唄。

於是，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騎著單車朝南邊賓士過去。人群里陳默早已不見了身影，但林雨依舊努力地尋找著。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心裡開始變得急迫。一瞬間，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只是林雨卻放慢了腳步。

黃昏粉飾的光影下他們的背影被渲染成了一道美麗的剪影。女孩和男孩並肩走著，偶爾女孩會側過臉對著說話的男孩微笑，眉眼裡透著明媚的氣息，暮色染紅了她白皙的臉。男孩偶爾伸出手拍拍女孩的頭，眸子里清澈的迴響著溫柔。林雨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突然間覺得心裡空蕩盪地。孤單，散落在整個心房。他低下頭表情沒有愉悅也沒有悲傷，只是一種延續不斷的安靜。怔怔的，無名的。

回到家，林雨才漸漸恢復過來。也明白或許自己真的不算什麼，友誼麼，自己在乎，可是他呢，是否如同自己現在這般一樣？

「鈴......」一陣鈴聲驚醒了林雨。

「喂，寧遠，怎麼了？」

「你吖怎麼說話無精打採的，不會又是陳默那丫欺負你了吧。不對啊，欺負你的話，你早就滔滔不絕地說他壞話了，到底怎麼了？」許寧遠電話那邊說著笑。

「沒事，你丫有事麼，沒事，我掛了。」林雨沒好氣地說。

「明天去十一中，找陳默幹一場籃球，我幾個兄弟技術不如他。」

「那你去找他說啊。幹嘛打我電話。」心臟不經意間抽搐了一下。

「喲，你不是他小媳婦麼，跟你說不一樣。哈哈...」許寧遠開始調笑林雨。

「靠，你他媽才是他媳婦，人家身邊人多的是。」林雨一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真讓人氣憤啊。

另一邊的許寧遠對著被掛的電話鬱悶了老半天。他招誰惹誰了啊，莫名奇妙。還不是因為陳默電話關機才來找他的麼，那丫怎麼突然發這麼大脾氣啊。看來明天要過去好好問問了。

第二天，林雨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陳默的面前，本來想著要是他沒事了，就跟他說話。可是，沒想到自己坐這裡老半天了，陳默還是異常沉默。終究忍不住，林雨還是先開了口。

「許寧遠說放學來趟十一中，讓我們去南門籃球場等他，他想跟你幹一場。」

「恩，好。」陳默簡單地答應了下，又繼續保持沉默了。林雨看著他那副樣子就來氣，忍不住大聲吼他：「陳默，你丫這幾天很莫名啊，先是話變少，然後就是不理我了，是吧。我哪裡招你了啊。」說完把書包重重地扔在了座子上。

「沒有，林雨你沒事別亂猜，我只是覺得有點煩有點累」說完陳默直接趴桌子上睡覺了。

林雨只覺無奈，看見陳默睡了就沒說話了。這個時候窗外的陽光穿過有些破舊的窗戶照到陳默的側臉上，林雨突然間變得平靜起來。或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自己這樣追究到底又有什麼意思呢。林雨苦笑著搖搖頭，不再看他轉身投入到了一天的學習中去。

一天就這麼輕易地從指縫間溜過。放學後，陳默跟著林雨來到了南門的操場上。遠遠的就看見許寧遠穿著一件灰色的運動服懶懶靠在籃球架旁朝他們招手。可這兩個人明顯的無視他，林雨是懶得搭理他，陳默則是沒心情搭理他。這下可讓許寧遠鬱悶了半天。等到兩人走近了，才莫名地問道：「怎麼了，林雨，不會還在生昨晚的氣吧？還有你啊，陳默，昨晚手機也不開，害我被林雨罵。還掛我電話。我說，你們倆是吵架了還是失戀了啊。」許寧遠繼續調侃著，完全不顧他們完全黑下來的臉。

「許寧遠，你丫到底打不打啊，不打我走了。」說這話的是陳默。

「好吧，好吧，開始了。」說完拽著陳默走進了籃球場。

被兩個人撂下的林雨只能在球場邊上觀戰。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很輕鬆對戰著，但是半個小時過後，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在一旁的林雨也不自覺地跟著緊張起來。

隨著許寧遠的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多，林雨才發現陳默的不對勁。一般陳默跟林雨打球從來都是以教為主，點到為止，中間還會夾雜著些陳默的打罵聲。可是，今天太不正常了。陳默像只野獸，盡情地發泄自己的不安的情緒。

「啊......」隨著一聲啊，林雨看見許寧遠被陳默撞到在地。痛苦地抱著腳。林雨忙奔啦上去。

「寧遠，你沒事吧。陳默！你丫吃火藥了啊，來真的，想摔死他麼。」林雨扶起躺在地上的許寧遠看著陳默。

陳默頭低的很低。什麼也沒說，只是嘴裡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氣。沒有一絲要解釋的意思。

「陳默，你丫太過分了。」說完帶著許寧遠提前離開了籃球場。在走遠的時候，林雨回頭看了看陳默，發現他依舊是那個姿勢站在那裡。靜默而悲傷。

疏忽地，空氣里起伏著一股莫名的哀傷，蹣跚在林雨的心裡滋長開來，心裡的怒氣也逐漸被覆蓋。

陳默站在那裡，抬頭看了看林雨消失的方向，突然間覺得後悔，或許自己做的真的過分了。

太陽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整個籃球場上都黑了下去，昏暗的路燈灑了一地的孤寂。橡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陳默就那麼一個人靠在籃球架邊上抽煙。

林雨把許寧遠送到校醫室後，校醫說沒什麼大事就是幾天走路會有點痛之外，開了點藥讓他們離開了。林雨本想著送許寧遠回家的，但被他拒絕了。他跟林雨說自己沒事，有事的是陳默，就轉身離開了。

林雨打了電話給陳默，但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就知道他肯定還在籃球場那邊。於是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

墨黑染了天空的孤寂。一片光里，只剩陳默的影子和橡樹的影子交相輝映。少年的他靠在籃球架旁抽煙的樣子深深地印在林雨那時的記憶里，直到多年後也依稀能感受到那時他的無助和孤獨。

林雨慢慢走過去也靠在了陳默的身邊。「給我根煙。」林雨輕輕地開口。

陳默從林雨走近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等到他說「給我根煙」時候才抬眼瞧他。暖光里暈開了林雨潛藏的言語，陳默沒有遞煙給他，因為知道林雨從來不吸煙。突然陳默向前靠近一把拉過他的手臂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懷裡，臉埋進他的頸邊，緊緊地抱住他。林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陳默已經放開了他。

「好了，哥回來了。」陳默突然間笑著對林雨說著。

「你丫給我去死——」林雨狠狠推了他一下。我總算等到你恢復原來的樣子了，林雨心裡偷偷地想。

也許，有些事是不能問，等到某一天他願意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林雨低下頭笑了笑。

多年後，陳默還依稀記得這個男孩低頭的笑意，曾在無聲里溫暖了自己淡漠的心。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註定跟別人不同了吧。

時光總是快過我們所能感知的頻率，一學期轉眼間就這樣快結束了，而讓學生們最為頭疼的就是期末考試。這不，某人又在那裡嚷嚷了。

「媽啊，這個是什麼破題目啊，看都看不懂！」

「林雨，你他媽過來看看，為什麼這個作文我只能得一半的分數啊。」

......

呵呵，也許，一切又回到原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