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現在在收集的碎片嗎？」菱落語氣不同平日嬉笑打鬧，而是帶著一股不屬於這個造型的嚴肅，蘑菇上的小洞也開始停止收縮。

看起來倒有那麼幾分滑稽，可在場的三草沒有一人笑出聲，因為錦鯉對於百妖物語也只是一知半解，唯一知道的是它是鎮守古宅之物。

清風撫面，自夾帶腥甜、花香、自然三種混合之味被裸露在外的葉片吸入，傳到大腦皮層，林玲子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知道這味道不大好聞，連忙閉氣掩葉。

「嗯，你的意思是」林玲子已經從前面的失神和崩潰邊緣走出，仰起葉片一角，面帶希翼。

深知自暴自棄是只有懦夫才會用的借口，所以她現在選擇咬牙站起來，就是在不願面對現實，而且那傻松果也肯定不喜歡看到她這個模樣。

加上現如今已知道了還有一絲希望，哪怕那機會在渺小，在難得想大海撈針一樣，她也得緊緊抓住，不放棄。

可能是血腥味過重，或者被捏碎後，血肉濺落之處過大，吸引不少附近的食肉動物在周圍四處走動，草木被踐踏，細小幹枯木枝被踩斷之聲，提醒停留樹梢之上的飛鳥和借住附近的走獸趕緊冊離此處。

想必他們都想過來分一杯羹，可恐於錦鯉放出的少許威壓，只能遠看，而不敢向前半步，徘徊四周，尋找其他可獵食之物，或是掩藏叢林內，伺機而動。

「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和你說過百妖物語的由來」菱落的蘑菇頭一擺，老神道道。

「沒有」連忙搖頭，林玲子只知道當他們收集完全被她不小心打碎的碎片後，他們就能回家，回到原來的21世紀。

對於剩下的則是一問三不知，好比學齡前兒童。

「這也難怪」菱落對著林玲子輕嘆一口氣，隨即道「百妖物語其實是一件上古神界，混沌初開時所留下的物什，至於是什麼人製作的本尊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這東西連我爺爺那一輩也不大清楚。」

「然後…」她只想知道重點，對於其他的不感冒，更沒有半分興趣。

黑棕色樹桿之上，一顆灰色蘑菇對著另一顆準備枯萎的草道。　

「馬上就說到了，急個毛線，百妖物語可以完成擁有者的一個願望，人類得了哪怕是生白骨，化腐肉，長生不死都可，而我們妖則可求妖力無邊，亦或是天材地寶」反正她也只是聽說的，到最後要是不成功那也不管她。

「你的意思是」林玲子半知半惑。

「廢話，你傻啊！」菱落見林玲子已經從先前死氣沉沉的狀況恢復過來，菱落先前放在心裡的石頭也開始放下。

氣氛再一次恢復他們以前的相處模式，除了他們幾草說話之聲，只余枝丫相互拍打，果實掉落在地，高空飛鳥偶爾吟唱之聲，

攝人心沛的花香和充滿罪惡氣息的血腥味在流動的空氣中明爭暗鬥。

「這個」忙著處理毀屍滅跡的錦鯉用沾血，散發著腥臭之氣的碧綠色葉片，將一個淺色玻璃球狀大小的東西放與手心上遞過來。

本離他們最近，張開翅膀，盤旋在藍天白雲之上的黑羽蒼鷹望著被氣味所吸引來之處，低歪著腦袋，上頭是大寫的黑人問號。

什麼時候連雜草都如此彪悍，等等，他剛才好像提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難不成成精了不成。

視線穿過重重疊疊的枝丫綠葉，低頭看了一眼被分屍不久的花斑蛇，擺放一旁的蛇頭猙獰，琥珀色瞳孔驀然睜大，分叉蛇杏子橫在毒牙之上，一副死不瞑目。

蛇尾掉落在地，而中間那段則不知所蹤，看到那樹桿上未幹的血液和碎肉，骨頭完全被捏碎化為碎屑，大概明白幾分。

一陣惡寒，連想到若是自己遭此大難，嚇得連忙拍扇翅膀離去，生怕那成了精的草看上他。

「碎片？」意思也就是說！

「松果沒有死，他的靈魂有可能借住在這碎片之上，想必等我們完全收集後，他也會再次重生」菱落有些嫌棄的蹦離錦鯉幾步，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血腥味過重。

「如果我們要是收集不到」林玲子她盡量做好最壞的打算，否則希望越大，則失望得越徹底。

「永生永世不得轉世投胎」錦鯉冷著綠臉，配合是沾血的葉片，說出林玲子最不願面對的事實。

「還有，我想說的是，抓緊我」菱落感覺到那碎片開始閃動，周圍的空氣足漸壓縮，連離得最近的葉片和繁花有發生少許變化。

「咦」還未等林玲子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錦鯉放至葉片中心的碎片則發出一道刺目白光，溫和得就像松果身上的毛髮一樣，還散發著獨有的淡淡松果之香，她最後一刻離開這個世界時所想到的是：

「松果，相信我，我一定會收集全部碎片，然後你等我。」

奶白光消失不見，見那股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的威壓也原地消失殆盡，還是相互大眼瞪小眼，不敢靠近半分。

等約過來小半個時辰，血腥味不大濃重之時，遠處虎視眈眈的幾隻動物則一窩蜂而上，相互搶食花斑蛇。

松果在那充滿腥臭之味的蛇口咬來之時，眼前一黑，忍受著全身被撕扯吐噬的痛苦。

等他以為再也不能保護小精靈的時候，只感覺全身被一陣充滿奶白色溫暖的光芒包裹住，那光就像幼年母親的懷抱，溫暖點足以讓他忘記一切傷痛。

後來他只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小精靈長出了金色的翅膀笑著對他招手，容貌身形很是模糊，只看到小精靈有著一頭及腰的黑色長髮，穿著粉色的花裙子。

輕喚他「松果」而且那笑看起來很甜，比他見過最漂亮的花和蜂蜜還要好看和甜。

夢裡還有過世多年的父親母親，和藹的百靈鳥奶奶，總喜歡偷他食物吃的蘑菇以及不愛說話的魚腥草。

這夢很長，長得沒有盡頭，也很甜，甜得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