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鴻聽了這話就走上前去俯下了身子，一手勾起了柳綿的下巴，深深看進他的眼睛裡。

「怎麼開始？」

柳綿暗笑，果真是沒玩過男人的，那今天晚上還不就是他說了算？

杜鴻察覺了柳綿的笑意，自然也猜得到他是在笑自己。

這個人總是在笑著，像是嘲笑，像是冷笑，像是壞笑。

可是那笑卻又淺薄得很，如同泡沫一般，一觸就破。

他到底在笑什麼呢？

杜鴻貼上了他的嘴唇，慢慢摩挲著卻又不往下一步，老實說，他嫌臟。

柳綿這樣的身份，他的嘴不知道含過多少噁心的東西，只要想到這些他就會不自覺地作嘔。

於是他幹脆繞過嘴唇，順著他天鵝般的脖頸往下，舔舐著他的鎖骨。

柳綿是箇中高手，仰起脖子形成一個優雅又極富誘惑的弧度，被綁著就被綁著吧，柳綿以前也伺候過有這種特殊癖好的客人，雖然每次伺候完他們都像丟了半條命似的。

不過杜鴻的技術很好，也算是溫柔，估計給的賞錢也不會少，這筆買賣他不吃虧。

杜鴻挑開了他本就薄薄的一層紗衣，他的手被綁在身後，衣裳也就只能這麼半耷拉著，半遮半掩的樣子更顯風情萬種，杜鴻不禁吞了吞口水。

只不過......

那些痕跡還是太礙眼了，看得他很不爽。柳綿微閉了眼，臉上神情誘人，真不知道他這麼勾引過多少人。

杜鴻這個人說不講究是真不大講究，可讓他就這麼睡一個身經百戰的男娼，還是有些為難。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從柳綿身上爬了起來，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

柳綿不明所以，躺在那裡看著他，「陛下怎麼了？」

杜鴻也不說話，只是粗暴地把他翻了個身，解開了他手腕上的繩子，只留下一句「把身上弄幹凈再說」就轉身要走。

他怕是有病吧，明知道他是幹這行的把他綁回來又嫌他臟，他要玩幹凈的找他幹什麼啊？那麼多良家少男夠他糟蹋的何苦來呢？

一肚子牢騷柳綿也不敢在這裡發，只好拉住了杜鴻的袖子，做出幾分委屈的模樣，「奴這身上要弄幹凈只怕要許多天，陛下開恩放了奴回去，奴在樓里恭候陛下。」

杜鴻看他這樣也知道是裝的，可是心不知怎麼的就軟了一軟。

這一定是妖精了。

柳綿看杜鴻只是看著他露在外面的肌膚不說話，又道，「或者，聽慕娘說樓里又來了幾個男孩，都是幹幹凈凈又極標緻的，陛下不如舍了柳兒這粗鄙的身子吧。」

杜鴻算是明白了，這柳綿是打心眼裡不願意服侍他，他倒是有些疑惑，他堂堂一個皇帝難道還比不過那個什麼李大人嗎？

杜鴻的自尊心有點強，這下子算是被柳綿傷到了，於是他很窩火，狠下心來推開了他，「好好在這待著，沒朕的話不許出承德殿大門。」

眼看杜鴻就這麼走了，柳綿感覺自己要被氣死了，狠狠捶了捶身下的床榻，奈何上面鋪著華貴柔軟的錦被，一點都不疼。

一點氣都撒不出來，看來他不會被氣死也要被氣憋死了。

杜鴻這個王八蛋！

一連好幾日，杜鴻像是忘記了有他這個人似的，因此柳綿他身上的痕跡雖然都消下去了也沒能等到杜鴻的臨幸。

他是不在乎杜鴻的寵愛或是別的什麼，只是他不能留在皇宮，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盼著他回家呢。

常言道，山不來就我，我自去就山。

於是在第六日，他歇了個午覺就懶懶地爬了起來，描眉塗唇，好好打扮了一番，妖妖嬈嬈地就往前殿去了。

一路上人家看見他都是指指點點的卻又沒人上前搭話，他也猜的出來，只怕他這個人已經在皇宮裡傳開了。畢竟一個下賤的男娼被皇帝安置在承德殿里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罵他。

無所謂，反正他長這麼大都是被罵過來的，如今罵他的人突然都變成了宮裡的貴人，說明他還是有進步的。

於是他換上了輕輕鬆鬆的笑容，本著膈應死人不償命地原則回應著那些眼裡明顯帶了鄙夷的宮人們。

好容易到了東配殿，元酉看見他還是嚇了一跳，不過既然是自家主子帶回來的人，他自然也不敢怠慢，還是迎了上去，「公子有事嗎？」

柳綿看著元酉還算是順眼，溫聲道，「陛下在嗎？」

元酉還分不清杜鴻對他的態度，因此只道，「在，奴才幫您通報一聲。」

「不用了」，柳綿攔住了他，「我自個兒進去，多謝公公了。」

他這次來存心要讓杜鴻上鉤，講的是個出其不意，事半功倍。

於是元酉幫他開了門，杜鴻正坐在那兒批改奏摺，聽到門響還以為是元酉來奉茶，也不抬頭。

直到他聞見一陣香風，抬起頭來，午後的陽光暖好，透過雕花木窗繁複的花紋，輕輕灑落在柳綿身上。

而柳綿就帶著那輕絮般的笑意，站在那裡。

「過來。」

他的聲音突然間就變得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