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好霸道的一句話。

只這兩個字，就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是他豢養的男寵或是禁臠，只能待在他身邊。

就算是鴻鵠，也要折斷自己的翅膀，變成一隻討他喜歡的金絲雀。

柳綿笑意未減，眼眸卻暗了暗。

而他不知道的是，杜鴻這個人強硬卻也灑脫，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想不開的。

能讓他斬釘截鐵地說出「休想」兩個字的，也只有一個柳綿罷了。

日子依舊這麼不好不壞地過著，杜鴻依舊每日壓著柳綿不放鬆，柳綿也越發拿出他在胭脂樓里的手段。或嗔或喜，嬉笑怒罵，把杜鴻吃的死死的。

杜鴻知道那是刻意逢迎，假的不得了。

可是這人生在世難得糊塗，尤其在情這一個字上，有時候是越糊塗越好，否則看得太清傷人傷己，得不償失。

但是杜鴻明顯的忙碌了起來，柳綿覺得有些奇怪，從小齊那裡聽說這是因為秦國的使臣要來了，而且這一次彷彿要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

柳綿還是一把摺扇不離手，這把扇子上面一應字畫全無，只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柳綿為什麼這麼喜歡。

「是啊，奴才聽元公公提了那麼一句，彷彿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人。」

「陳家人？」

「嗯……元公公說，是因為淑妃娘娘思鄉心切，所以陳大人才和使臣一起來的，這樣的恩寵除了淑妃娘娘也再難有別人了。」

淑妃得不得寵他不在乎，柳綿眉頭深深皺起，只是陳家人來蜀國做什麼？

而且……

是在出了那玉佩的事之後，這會是巧合嗎？

娘親曾說，這世上沒有巧合，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實都是蓄謀已久。

淑妃一個婦道人家勢力有限，陳家人就不一樣了。

柳綿心沉了下去，立刻取了紙筆來給慕嬌娥寫了信，讓她把老母親接走，眼看著信鴿撲稜稜飛走了才算安心。

可這裡還沒安生多久就聽見有人來傳杜鴻的旨意，讓柳綿去西配殿用午膳。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柳綿本來並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沒過多久元酉居然親自來了。

「公子，您在就好。」

看元酉這麼喘吁吁的，柳綿也疑惑，連忙把人扶了起來，讓小齊給他倒水。

可元酉也不肯喝，只道，「奴才來給公子通個氣，午膳要和淑妃娘娘和陳大人一起用，讓公子多個心眼。」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是一場鴻門宴啊。

柳綿心中瞭然，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哪個陳大人？」

「淑妃娘娘的胞兄，陳寅大人。」

說罷，元酉趕著去前面伺候匆匆就走了，留下一臉擔憂的柳綿。

陳寅，如今陳家除了他們的父親官至左相，權傾朝野，還有就是這陳寅少年成材，官拜刑部尚書。

這尚書之位有多少是仰仗他的好父親旁人不得而知，可是他的雷霆手段卻已經天下聞名。

在他手下沒有斷不了的案子，所以人都叫他絕案尚書。

柳綿了解陳寅，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啊，如果只是給他妹妹打抱不平也就罷了，若是提到那塊玉……

他握著摺扇的手越來越用力，指節發白，像是要把扇子給折斷。

小齊有些害怕地喚了一聲，「公子。」

柳綿這才恍若大夢初醒，轉頭看著小齊，「小齊，你若是小時候有個玩伴，分別了十幾年，人生際遇都大有不同，再見時可還會認出他來？」

小齊不明所以，想了想，道，「小孩子的記性本來就不好，何況十幾年不見了呢？」

柳綿大為贊同，「沒錯，這都十幾年……不見了。」

於是他往妝鏡前坐下，也不讓小齊伺候，自顧自地化了一個最正式的妝容。

描眉敷粉抿胭脂，又描了最精緻不過的斜紅，甚至在額心點了梅花妝。

他本就長得艷麗無雙，如今這樣一打扮，簡直讓人移不開目光。

小齊又是驚艷又是擔心，「公子，陛下讓元公公來的意思就是讓您別太出眾，可您這……太好看了。」

是啊，柳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有些出神。

他小時候長得就比別的男孩要女氣，為了這個他沒少被陳寅嘲笑，也為了增加自己的男兒剛強努力習武。

誰知道後來，他居然為了活下去而刻意把自己弄得這樣雌雄莫辯，而陳寅卻依舊有他威風凜凜的人生。

這也算是……世事無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