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樓笙覺察到他的異樣問道。

蕭翎轉動僵硬的脖頸：「你自己來看……」

窗外哪還有什麼蕭條裸露的紅色岩石，原本壁立千仞的山岩之上，潺潺細流匯成一方飛流而下瀑布，正好落入涯下的湖境之中，漫山遍野的玉翠蔥蘢倒映在滿池春水中，映入眼簾的是一窗春意盎然，花紅柳綠，碧水潮生。

芳姿如許，比起琴川春日裡的千嬌百媚都不遑多讓。

「這就是小螣昨日所說的晦日？」樓笙實在不敢相信這方生機勃發的景緻被稱為晦日。

蕭翎輕輕推了他一下：「出去看看吧。」

「哈哈哈，」木門被推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便迫不及待地闖了進來，「來追我啊！」

一個小女孩兒在前面飛快地跑，後面一個矮一些的男孩兒賣力追了半天，卻怎麼也追不上。

「哈哈哈，追不上吧，小短腿。」女孩兒嬉笑著回頭做了個鬼臉，男孩兒癟了癟嘴，就在樓笙以為他要哭出來的時候，男孩兒卻突然身形暴漲，灰色鬃毛噴薄膨脹，竟瞬間衝破衣物束縛，化身為一匹野狼模樣的巨獸，張開一口獠牙，咆哮著沖小女孩兒飛撲而去。

樓笙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了上去，搶手去抱時，竟是狼狽地一頭栽倒在地，簌簌塵土中，樓笙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躍騰起的小女孩兒，在半空中撲扇著一對近乎透明的翅膀，衝下面跳得很可笑的巨獸忘形地笑著。

猶疑再三，樓笙再次伸出手來，試探性地碰了碰手邊那朵迎風擺動的花，果不其然，手掌直接穿行而過，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一切竟是虛幻的！

「都……都是幻象？」蕭翎也被驚到了。

「都給我下來！」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鬧得正凶的兩隻獸同時噤聲，呼吸間便恢復了孩童的模樣，其中一個還光著屁股，另一個上衣撕開了兩道整齊的口子。

一青衣女子走近了，一手揪一個，提溜著耳朵訓道：「你！老欺負他做什麼？還有你！一生氣就變身，還把衣服又撐破了！你們這個樣子將來出去肯定指不定要闖多少禍……」

女子仍在絮叨，倆孩子齜牙咧嘴，看不出是疼的還是在笑，見旁邊有人走過還開心地揮手：「綺羅姐姐，你要出去嗎？」

「嗯。」年輕女子微一點頭，又沖青衣女子笑笑，勸道，「姐姐，你也別老訓他們，孩子嘛，總歸要皮一些的，外面那些小孩子比他們還要頑劣呢。」

「他們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揪著耳朵的手又用了幾分力，說完不忘囑咐道，「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小心些。」

「知道了。」說話這女子生了副花容月貌，著一身出塵的白紗衣，若是再襯上幾分月色，便真似了那九天之上的瑤台仙子了。只見她走至結界處，廣袖一掀，花瓣一閃，對樓笙他們來說堅不可摧的結界便被切開了一道縫隙，正是可容一人透過的高度。

隨著那抹靚麗的背影消失，分開的結界再次合為一體。

小螣還真沒騙他們，果然是這麼個方法，只是這姑娘出去得似乎也太輕鬆了點，跟掀自家門簾似的，想想昨日摔的那一跤，樓生訕訕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