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塗山，在人世間生活，學著他們的習慣，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生活，歲月長久，已經不知過了多少年月，見過的生生死死，也不計其數。

在人類的世界裡，雖說，他已經自認能完全融入，但是，說實話，這麼久以來，俞湫楠的朋友屈指可數。畢竟，人的壽命有限，太短暫，看著他們出生，長大，生病，最後死去，再進入輪迴，喝下一碗孟婆湯，洗掉所有記憶，再一切從頭開始，周而復始。

時常，俞湫楠也會想，凡人這種周而復始的生命，和他們這樣長長久久，亘古不變地活著，到底哪一種比較實在一點？

有時候，也會覺得，每隔幾十年，記憶清空一次，一了白了，什麼愛啊，恨啊，還有那些遺憾，不甘，都統統隨著忘川的河水，流逝而去。

再睜開眼，面對的，便又是一個新生的世界，重頭再來。

而他們卻不一樣，雖說不是什麼與天同壽，但也會身歸混沌，只是，他們的生命會很長，長得，似乎看不見盡頭。

他們能做的，也無非是帶著那些記憶，好好地活著。若心有執念，放不下的人或事，如俞湫楠一般，心裡一直等著，也不放棄地找一個人，就當是帶著一個念想，有了期盼，無數個日日夜夜，似乎，也好過了許多。

「我總覺得......」

一路走著，莫程錦心裡始終有些異樣的感覺，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好像，他們已經距出來時的地方有些距離了，望向身旁的俞湫楠，頓了一下，又接著問道：「你有沒有覺得，總感覺我們出來之後，就像是有一股冷空氣跟著似的，越走越涼？」

「是麼？」俞湫楠看著他，笑道：「是不是你想多了啊？我覺得沒什麼啊！你要這樣理解，像這種荒山野嶺的地兒，烏漆嘛黑的，人的精神力就會高度集中，在感官體驗上呢，就會出現一些偏差，也就是，一些所謂的錯覺。」

「所以，可能真的就是你想多了而已。」說罷俞湫楠還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放心。」

「也許吧！」

莫程錦聽完他說的，想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在這種地方，夜晚出行，之前也沒有過任何經驗，人的感覺會因為自己的心理出現偏差也不奇怪，幻聽，幻視也是有可能的。於是，也沒再多想什麼，緩了緩，又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了。

夜空中，月亮從黑灰色的雲層中又冒出了頭，清冷，而又明亮，山風吹得樹上的枝葉，夾雜著蟲鳴聲，在靜謐的夜裡，似乎被放大了N倍，詭異，且格外地刺耳。

俞湫楠故作不經意地，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眼神中，帶著些許不明深意的意味，若有所思......

剛剛他告訴莫程錦的那些話，也無非是安他的心罷了，莫程錦所提到的異常，他當然也感覺到了，並且，於俞湫楠而言，那種感覺會比在他身上更敏銳。不過，這也側面應證了自己和白奕辰的想法，這地方，一定和他們在查的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