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娘娘弟子，伏惜。」

「女媧娘娘座下，鳳翎。」

伏惜與鳳翎立於玉溪山頭，自報家門。

眼前的鳳翎已化作人性，是一個與未歇一般大的小孩。惹人唏噓不已：「堂堂凰王，竟落得這般田地，只能化成此形。」

鳳翎一聽急了眼，說道：「若不是受了女媧娘娘的囑託，在這人間荒廢了幾萬年光陰，本座又豈會只有這般修為。」

「可你不能否認，自己法力低下的事實。」伏惜的目光落在煙霧繚繞的山頭，問道：「你等候在此多年，不惜荒廢修鍊。只是為了等我嗎？師父向你囑咐了什麼？」

鳳翎忍住自己想掐人的衝動，磨著後槽牙回道：「女媧娘娘讓我轉告你，收未歇為徒，傳他法術，授他知識，將他好好撫養成人。至於他究竟是何等身份，勿要好奇，你日後便會知曉。」

「我不好奇。」

「……」

「還有臨淵上神之事，女媧娘娘讓你不要過於自責，他命中該遭此劫。作為上古唯一的神仙，你本不該插手天界與魔族之事，做到這個地步已是重情重義。」

伏惜聽鳳翎說完，才幽幽開口：「我沒有自責，是臨淵自己道行不夠。」

鳳翎一臉黑線，這回答跟女媧娘娘說的所差無幾。這伏惜女帝，果然如外界所傳相同，當真是個不暗人情世故的老神仙。

「伏惜女帝，該交代的本座已經交代完了，往後的日子，未歇託付於你了。」鳳翎抬手作揖。這是他幾萬年的陪伴里，最後能為未歇做的一件事情。

火苗自鳳翎腳底燃起，鳳翎那張稚嫩臉龐在火中越發模糊。

忽聞雲間一聲啼叫，浴火重生，方為鳳凰。

鳳翎煽動翅膀，聲音敦厚不似孩童，「這些年鳳凰一族局勢動蕩不安，本帝不宜逗留，先行一步。伏惜女帝，後會有期。」

伏惜心想可不是嗎，弟弟篡位當了凰王，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也另嫁他人。鳳凰一族並未動蕩不安，有的只是自家院子起火。

「未歇是個善良的孩子，望伏惜女帝能視如己出，好生教導。」

話說完，那鳳凰已消失在雲層之中。

視如己出……這是鳳凰唯一能想到的成語。

伏惜慢悠悠地晃下山，往後都要面對這麼一個傻傻的小屁孩，想想都頭疼，師父真會給她找事。

……

果然，上古神仙的預言是不會錯的。

「未歇，你要跟著我會鄔虛山。」

「我家小火雞呢？」

「他走了，你以後是我的人了。」

「我家小火雞呢？」

「別念他了，我會對你好的。」

「我家小火雞呢？」

……

伏惜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說：「我花了天價從鳳翎手裡把你買回來做我徒弟了，要乖乖聽話。」

「……」說不出話的未歇淚流滿面。那個小火雞說走就走不論，怎麼還把自己當成貨物隨便交易呢？

「就此說定，往後我們就是師徒關係了。乖徒兒，收拾行李，跟師父回家吧。」

伏惜坐在床上，受了這極為簡陋的拜師禮。點了點頭，小孩太聒噪，果然不說話的小孩才可愛。師父這禁言術，確實厲害。

伏惜好整以暇地看著未歇在屋子裡跑來跑去。見他幾乎把全身家當背在身上，也不阻攔。

他過了幾萬年的凡塵生活，一時要他改了生活習性是不可能的。

兩人穿越林間，徒步走了幾日。才到達鄔虛山。鄔虛山四季如秋，一眼望去，漫山遍野滿是紅。腳踩在枯枝爛葉上，山中鳥獸立刻聞聲而逃。

不過幾日，鳳翎就被未歇拋到了腦後，一言一行，皆秉承著小孩子的天真直率與好奇心。

未歇：「師父，這兒的葉子怎麼都是紅色的？」

伏惜：「我喜歡紅色。」

未歇：「難怪你穿著紅衣服。那這些果子呢？師父喜歡吃果子嗎？」

伏惜：「果子可以釀酒，鄔虛山常年沒有煙火，這些果子可做你的主食。」

「啊？」未歇抬起他的小腦袋，問道：「那我想吃肉怎麼辦？」

「鄔虛山靈氣充沛，一草一木皆有靈性，更何況是動物。吃肉這個習慣要改掉。」

伏惜走在前面，不知未歇遠遠落在了後面。

未歇眼眶裡淚水打著轉，哆嗦著嘴巴，鼻子酸酸的，視線中伏惜的背影越發模糊。

鳳翎，我想吃肉，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