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虛閣位於鄔虛山最高處。院外紅牆環護，牆縫間長出了青苔。中間是一扇古青色的大門，其上寫著鄔虛閣三個大字。

走進去，院中就有一棵萬年梧桐樹。地上是火紅火紅的葉子。勾欄瓦礫，幾千層階梯隱於空中。

伏惜除去走時設下的結界，去梧桐樹下挖了一壇酒。未歇見伏惜擺弄著一坨泥，把行李放在地上，好奇地走過去蹲下。

弄掉酒罈子上的黃泥，打開封口的木塞。酒香四溢，未歇聞著香味就傻傻地笑了。

未歇伸出胖胖的食指搖了搖，誠摯地問：「可以給我喝一口嗎？就一小口。」

伏惜晃了晃酒罈子，說：「想喝嗎？」

未歇點頭：「嗯，聞起來香香的，我想嘗嘗味道。」

「一口即可，點到為止，這是上千年的果釀，後勁很大。」伏惜把酒罈子遞給未歇，不忘叮囑。

未歇坐在地上，雙腿大開，抱著比自己頭還大的酒罈子，埋頭進去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未歇臉上浮現紅暈，眼前的伏惜也變得模糊不清。

伏惜起身，拿回酒罈子，仰頭喝了一口。薄唇輕啟：「未歇，今後做了我的弟子。我會授你學業，教你法術。在此之前，你要學的東西有很多……」

「呼……呼……」呼嚕聲傳入人耳，低頭只見那樹下孩兒已酩酊大醉。夢中許是吃了好吃的東西，不停地咂咂嘴。

「孩童心性，都說了不要喝太多。」伏惜不禁笑出了聲。若是這笑容叫未歇瞧見，鐵定會痴傻地望一整天。

伏惜輕揮衣袖，在未歇身側設了個結界，風吹不進，雨打不著。未歇完全可以在此處美美地睡上一覺。

伏惜提著酒走到屋內。趁小屁孩睡著的這段時間，她可以順便運功療傷。

一個月後。

估摸著未歇該醒了，伏惜早早守在院中。置了個石桌石椅，喝茶賞景。

未歇睜開眼睛，抱著疼痛欲裂的頭。搖搖晃晃地走到伏惜面前，乖乖地喊了聲「師父」。

「醒了？」

「唔。」

「醒了我們繼續。這些是紙墨筆硯，有現成的字跡給你臨摹，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過段時間，我來驗收成品。」

「啊？可是我沒寫……」未歇話未說完，伏惜人影已不在。

可憐他小小人兒，盯著石桌上的筆墨字眼，欲哭無淚。

第一日。「師父，我的字怎麼樣？」

「不行。」

第二日。「師父，我這字有沒有變化？」

「沒有。」

第三日。「師父，我這字可曾有進步？」

「不曾。」

……

數月之後，在未歇可憐兮兮的注視下，伏惜勉為其難地點了頭。未歇高興得跑遍了整個山頭。尚不知曉，路漫漫其修遠兮。

未歇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山間，無論伏惜在哪裡，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她。

「師父！你瞧我這劍術如何了？」

「師父！我會飛了！」

「師父！我方才移動了那塊石頭！」

「師父，我們下山去玩好不好？」

「啊……好痛，別打我的頭啊師父，我再也不問了。」

「師父……」

……

伏惜時常懷疑，當初收未歇為徒，是否決定得太過草率。活了幾十萬年，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聒噪的人。

萬事有果必有因，這安靜的鄔虛山，逐漸有了生氣。一向對事波瀾不驚的伏惜女帝，脾氣越來越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