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衣的神色有些痛苦，床簾後的身體動了動，難受地道：「國師，真的很癢。」

這下便是輪到江有肆臉紅了，他猶豫了許久，低聲道：「臣冒犯，殿下可以轉過身去。」

顧無衣抿了抿唇角，緩緩轉了身。江有肆深呼一口氣，將簾子撩起，入目的是她裸露的雙肩。

本是潔白無瑕的肩膀，此刻遍布了紅斑，看起來有幾分猙獰。江有肆伸出手將她的衣服往下扯了扯，一直到腰後的位置，皆是布滿了紅斑。再往下或許還有，江有肆卻不能看得太過分。

他俯身靠近顧無衣的貼身衣物聞了聞，淡淡的體香，似乎還有些甜味。

顧無衣只覺得肩後江有肆的氣息不知不覺加重了，呼出的輕氣撲打在皮膚上，讓她忍不住顫了顫。

江有肆耳尖一熱，立刻遠離，將床簾放下。

他道：「殿下，你的衣服應是被人動了手腳，你全部脫了丟出來，臣幫你拿一套幹凈的。」

顧無衣毫不猶豫地脫了衣服，她自然是知道衣服被動人動了手腳，包括髮簪也是。

約摸就是昨日她離開東宮後有人做的，看來這小太子病了多年，突然有精力出宮走動了，便有人開始按耐不住想要動手了。

顧無衣並不怕這些，反而能讓她和江有肆更進一步。

身子都看了三分之一了，這進展是她想要的。

很快江有肆便拿了新的衣服遞進來，不過顧無衣並不著急穿上，身上還有紅斑未除，江有肆有得忙活。

「衣服上被人撒了會起紅疹子的藥粉，要想除去，臣又得冒犯了。」江有肆恭恭敬敬地道。

「是國師，便無妨。」顧無衣輕聲說著。

她主動地掀開簾子，卻見江有肆下意識撇過頭，當真是正人君子。

他抬起手，手心溫和的靈力籠罩在顧無衣身上。皮膚上的瘙癢瞬間輕緩了許多。

顧無衣靜靜望著江有肆，見他耳尖又粉變得幾近血紅，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來。

不過江有肆別著頭，視線落在別處，並未看到她嘴角勾起的弧度。

約摸三刻鐘，江有肆終於收了手，他立刻轉過身，低聲道：「殿下快些穿好衣服，別著涼了。」

顧無衣聲音柔柔軟軟：「好。」

江有肆飛快地出了內殿，過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回來。顧無衣已經穿好衣服，洗漱完畢。

見江有肆進來，她面上沒什麼異常，只是淡淡道：「還以為國師不會進來了。」

江有肆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昨晚臣昏迷了。」

顧無衣垂下眸子：「是，還望國師今後少些操勞，保重身體。」

江有肆面上含了笑：「隱約中感覺陛下照顧臣到很晚。」

顧無衣道：「國師照顧本殿多年，本殿回報一晚，並不算什麼。」

江有肆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這話有些歧義，但顧無衣面色很是正常，叫江有肆看不齣戲謔來。

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衣服與發簪的事情，臣會查清楚。」

顧無衣點點頭：「有勞國師。」

她走出內殿，外面的太陽已經升得很高，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顧無衣剛想閉眼享受一會兒，忽見外面疾步走來一個人。

正是楚天闊身邊的大太監林成。

「老奴給太子殿下行禮了。」林成抱著拂塵，躬下腰去。

顧無衣道：「林公公是來找國師的麼，陛下的身子又......?」

林成咧嘴一笑：「陛下已經好了，老奴是來找殿下的。」

顧無衣顯得有些驚訝：「公公進去說。」

林成恭敬地道：「老奴在這兒說就是，陛下明晚在雄稚宮設家宴，幾個殿下和公主都會去，陛下特地讓老奴來問問，不知殿下您身子怎麼樣，能不能去？」

顧無衣微微一怔，畢竟小太子的記憶里，宮中無論大事小事，都沒有她的位置。一是都知道她身子弱，不輕易出東宮；二便是楚天闊明顯對她不重視，便也沒有人肯將她放在心上。

林成見顧無衣沉默不語，有些忐忑地道：「殿下，其實陛下挺想您去的，不然不會特地吩咐老奴跑一趟。」

這話倒是不假，林成是楚天闊身邊最受寵的宦官，在宮中地位比那些不受寵的娘娘公主都要高些，普通小事絕不值當讓他親自過問。

顧無衣點了點頭，淡淡道：「既然如此，本殿便去。」

林成眉開眼笑，正要說「回去給陛下回覆」，抬頭便見江有肆面色冷淡地從內殿走出來，他低聲道：「見過國師大人。」

語氣有幾分慌張。

江有肆緩步走到顧無衣身邊，冷聲道：「林公公，你去回陛下，就說太子身上莫名起了許多紅斑、奇癢難耐，需要靜養，不適合那種喧鬧的場合。」

林成面露為難，抬頭看向顧無衣，奇癢難耐他是不信的，畢竟顧無衣安然無恙地正站在他面前。

林成小聲道：「可是殿下已經答應了......」

江有肆道：「殿下年紀小不懂事，給公公添麻煩了。」

林成嘆了口氣：「老奴知道了，這就去回覆陛下。」

他行了告退禮，緩緩退出大殿，本來陛下讓他過來傳話，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江有肆見顧無衣面無表情，沉默不語，低聲問道：「殿下在生氣？」

顧無衣垂著頭：「不敢與國師置氣。」

她算是弄明白了，江有肆似乎有意阻止她和楚天闊見面。上次帶她去朝盛殿便不情不願的，這次更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可惜小太子知曉的事情太少，顧無衣也沒有辦法窺探一二。

......

傍晚開始下雨，從淅淅瀝瀝到大雨傾盆。

北方幹燥少雨，像這種大雨更是少見，除卻前不久顧無衣初入人間的那場傾盆豪雨，這裡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雨勢了。

顧無衣晚間翻身時，發現有人往她身上多放了一床被子。顧無衣睜開眼睛，見江有肆正站在她床邊。

他已穿戴整齊，手中多了一柄劍，低低地望著她。

那是斬陰劍，是他用來誅邪除鬼的法器。

顧無衣揉揉眼睛：「國師這是準備去哪兒？」

江有肆看向窗外，縱使窗子緊關著，他的目光彷彿已經穿到了窗外的雨幕中，那些趁亂出來作惡的妖邪終究會無所遁形。

「又下雨了，某些不老實的東西需要臣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