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一個喜歡『和平』的王爺，雖然和平，但是他這個從不吃虧。

誰若是害了他，或者是損害他的利益都會遭到（報應）。

可誰都知道，那不是什麼天災人禍躲也躲不過，而是他會派手下一夜殺了那些人。

這也算『和平』？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惡魔，但是在最開始收復大梁時，他首要站了出來說是歸順蕭征統領的王朝，蕭征就不能動他一分，不然王朝就要動蕩。

「有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是他。銘兒，你跟著右丞相一同前往南平，萬要祝你大哥成功解救南平百姓。」蕭征眼神中都有些悔恨，他當初因為自作主張並沒有殺掉那人，如今害了他的兒女，他這個做父親的人真是不合格。

「兒臣明白。」蕭寧銘遲疑一下蕭征這個父皇的決定，看一眼失落的蕭寧苛大致能知道父皇是怕不明白的三弟會有什麼閃失，心中一動，許久未曾有過動容的心，還是動了，「父皇，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的交託。」

右丞相其實早就在昨天被蕭征下了暗旨，帶著另一部分的鎮糧前往南平，這次又有二皇子的一同前往便是更要小心翼翼的行駛。

蕭征不是沒有看見最小的兒子眼中的失落，但是沒有辦法去安慰他，而且被二兒子叫了一聲父皇後，蕭徵才知道…他一時的舉動，傷了他孩子的心。

他們妹妹一事，最終是他們最恨他們父皇母後的一件心事，從年幼時到如今深入骨髓的疼痛，誰其實都不好受。

記憶的最深處還滯留在那次離別的一幕，大致記不得所有人都表情，唯有一道，凄慘的叫聲，「父皇！母後！」

這也是蕭征心底唯一的過錯。

「憑恬，臣妾先退下了。」容淑也被這一句父皇傷了神，作為她最愛最親的女兒離去，做母親的她，現在還做不到去袒露自己未好透徹的傷疤。

蕭征又想，他…可能也是。

「陛下，國師請見。」

＊＊＊

蕭寧涫一旦知道了東西絕不會就此隨意擱下，心底算算日子，暗三是到了京城，這一天天剛有些灰亮他就起來了，剛下了馬車打算再去深入勘察一二，不過他沒想到居然有比他起的更早的人。

還是個『重犯』。眼前這個人，就是——秦篤，他一身常服束髮，給蕭寧涫一抱拳行禮，動作不卑不亢，「臣，拜見大皇子。」

「秦大人，你來的正好。」蕭寧涫還是意料之中看著他身子一僵，雖不知道為何，但不能阻止了他要順藤摸瓜的步子，線頭是有了，那麼…還是要去找到結尾的，「本皇子正想去知府上看看近年的賬本…那些富貴權貴人家幫助災民，也是替陛下解憂，自是要由本皇子代替父皇感謝他們。」

「這…這若是…」秦篤已經不再像第一天一樣布滿笑容，低著頭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一滴滑落的清水說明了一切，蕭寧涫抬頭看看日頭，還是有些涼爽的，又怎麼會無故。

「是臣的錯，臣以為…那些人並不是為了陛下嘉獎什麼，而是為了救濟災民。殿下還是…不用那麼客氣。」秦篤擦擦汗有點餘悸，蕭寧涫現在是轉過身去的，沒有看見自己異樣，可他忽略了蕭寧涫是什麼樣的身份，他不動聲色叫了一個名字，那人是個特製的琥珀色由深轉變為淺色線條交織組成一個別樣的鷹圖，渾身都散發陰氣，可若是不注意的話也不能發現他一直站在這裡，秦篤下意識看了看別處後，笑的十分勉強，以為大皇子便取消了這次絕對。

「隨本皇子一同前往南平知府去。」

「是。」

作為一個手下，林獨伸手示意秦篤在前面帶路，秦篤等了一下還是等不到蕭寧涫出聲阻止，只能去帶路。

在前面他眼睛四處轉轉，似想辦法不讓蕭寧涫去知府府那裡，蕭寧涫一點都不知道前面的人有了什麼辦法。

付出了什麼代價，讓他這個皇子沒辦法到知府府門。

『咻咻咻~』

因為知府府並不是多遠，馬車要是動了會引起災民的暴動——朝廷已是放棄了他們，索性蕭寧涫就多走幾步，一時不留神三支箭射到自己所站的地方，林獨不知道何時拔劍而出，只聽箭與劍的聲音交響，清脆拉長了聲音促成一聲長琴的鳴叫，蕭寧涫退後半步又恢復以前站的地方，秦篤驚慌的跑來擋在他面前，「怎麼會有刺客？」

林獨的目光看到蕭寧涫的身上，收到蕭寧涫一個輕舉妄動的眼神，他把劍歸了鞘，沉默的站到蕭寧涫的身後，看著那個要害主子的人，多了幾分目光留在這個知府身上，蕭寧涫嘴角不像以前那樣沒有弧度，輕輕勾起，但沒有溫度，「沒事，走吧！」

「可…」他眼角處的堅持讓秦篤默默閉了嘴，沉默去了前面帶路，心裡…又有了幾絲煩躁，以至於生成了怨恨。

身後兩人眼神又交流了幾下後，兩人神情如常，蕭寧涫等著狐狸尾巴露出來。

若是以前只是對秦篤有點懷疑，而對那人的話也很懷疑，他誰都不是很相信，也都有點相信，現在他心底的天秤往那人加了好幾次重量，秦篤這個人就是不能太相信。

走過了山路，不似之前陡峭，蕭寧涫不再是中間站著走，林獨走到某個地方都會四處看看，想要確定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警惕，秦篤擦擦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已經掛到正空炎熱的要命，還是別的，蕭寧涫帶著淡淡笑容看著他一眼，知府府不遠了，蕭寧涫猜測，這裡是一個街市。

問他為什麼要猜測，路兩旁房屋門窗緊閉，不見有任何人出現，有的地方甚至沒有收完攤子，地上還有因為收的太急而遺留大量的垃圾，這些無疑都說了一個現象…他們像是收到了什麼消息，都驚慌失措的緊閉家門。

他們能收到什麼消息，還有為什麼他們那麼害怕？…

許多的疑惑，蕭寧涫都難以猜測到，只能看著身邊的林獨遞上一個『不要離開』的眼神，他現在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秦篤，秦知府，想要把自己在這裡給殺死，然後…埋屍。

「並沒有到了閉市的時刻，百姓怎麼不見一個蹤影，連著這些房屋為何緊緊閉上？莫不成…是害怕本皇子麼？」

「哈哈…不是的。」秦篤笑了兩聲，擦幹汗後才解釋，「是因為臣覺得正午曬，有的商販較為窮苦，一天沒有幾個閑錢去解暑，甚至有的人還因為中暑昏迷不醒，所以…臣妄為，下了旨，中午都回家歇息，下午未時（13~15點）開工。」

蕭寧涫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眼睛，嚇的秦篤幾乎本能的去躲避，蕭寧涫沒有說這些，只是自己走在了前面，「秦大人果真厲害，是一個好地方父母，南平百姓定是很幸運。」

「這…」

「有個如此之好的知府，作為朝廷也是自覺該為您嘉獎的。畢竟…本皇子聽過父皇一直煩惱一事，仔細打聽了，才知父皇煩惱的是較遠較偏僻地區皇帝過遠，不知道那些地方官會不會自作主張當了土皇帝，害苦當地百姓，或是贓稅私吞。」秦篤眼前飄來飄去，汗多半都在流，蕭寧涫扭頭看著他的汗，臉頰不帶笑容，「秦大人，您這麼熱？」

「不…是啊！天太熱了。」秦篤把口中那個不字滑掉最後的尾音，裝成與平常無異的態度，可是到了蕭寧涫眼中如同笑話一場。

空蕩的街市小道，一個廢棄的竹籃被吹刮到蕭寧涫的腳旁，銀色折射刺目讓三人都舉起袖子擋住這道光。

從而忽略了，銀光之下的長劍，與那幾個身穿異裝黑衣，連臉都遮遮掩掩除去一雙雙眼睛，步履輕快的跑過去。

這邊情勢緊張逼人，而一邊，卻是別樣的場景，更是厲害。

「你們是誰！」

劍快要壓到脖子處，蕭寧銘笑容不變只裡面的溫度偏冷，不再裝作武功不濟的假象模樣，暗用力一向上挑，那人動作一滯，蕭寧銘知道對方是在吃驚自己的武功，在內心翻轉了好一會兒幹脆將計就計下去，表面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那人才有了下一個動作，快速狠一個下勢想用一招幹掉這個廢柴的皇子，蕭寧銘也做出了護自己胸口要害，可動作還是一頓，那人看到這個大破綻，歹毒的笑出聲，「要怪就怪你的身份擋住了我家主子的路，派我殺了你。」

「…什麼？」

「呵~」對於蕭寧銘的懵懂無知，那人回以一個冷笑，蕭寧銘眼睛看了一個地方，請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在哀悼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那人不屑一顧這個皇子，也忽略了他主子在他離開時說了一句話，「萬不能輕敵，不然，你只會失敗。」

他覺得眼前就是希望，以至於忘記了蕭寧銘這個廢柴皇子嘴角的一抹淡笑，有那麼的詭異。

所以…

那人真的錯過了，成功的那一步，轉向…失敗。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