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之事，說的清楚，說不得詳細。

『禍患星』坐落，便是昭告天下，將有大禍而要臨頭，這是自開國之時的首席國師留下的一句謹言。

百姓皆是信服，自然不可違抗來自神的旨意。

「禍患星，禍患星。」

「你在說什麼？」蕭征本來還想讓國師去慶祝與祝福自己的小女兒平安度過她人生的大難。看著神神叨叨的國師，眉間的那股永遠扯不掉，磨不平的皺眉留下的話痕跡讓他整個人都是那麼的威嚴，國師渾濁著雙眼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當今最為尊貴的聖上，鬍子一動一動，接著藉助著權杖半蹲在那裡，顫顫巍巍的說出內心的話，「陛下，禍患星即將歸位…大梁將有打亂！」

「禍患星？」禍患星？莫不是…蕭征記起一件事情，然後緊緊盯著國師。按照開國之頒布法理，國師的地位僅次於皇上皇後，比當國丞相的地位還要高上一些。理應不能讓人跪下，而且首席國師的身份還是當今聖上的長輩，哪有長輩跪晚輩的？所以，才有了一條規定：國師見皇上皇後不必下跪行禮。

從來現任國師只有沉迷占卜天道之術的消失，還未曾見到過國師一兩天就顯身一次，更沒想過他會對自己說什麼大事。

自動亂大梁，破五關，斬六將，大梁才得以從之前的戰亂紛紛，民不聊生的苦難之中擺脫回來。

他這個皇上知道所有的磨難，知道所有的經過，所以他才會有所明白什麼叫做禍患。

「是誰？」

「天機不可多泄。臣，無能為力。但，臣算的是在皇宮之中。」國師有點為難，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都有一絲絲的情緒，似是在為難也似是要有什麼大事發生，只不過，他不能說而已。

蕭征隱隱有了猜測，看著國師的臉許久，「要怎麼辦？」要如何？或者…

「禍患星一旦出現民間必定要有大亂，若是陛下不肯割捨，又怎麼能以大局為重？」

「那若是割捨情誼，朕，是神人麼？」神人亦未能成為一個不能沒有私情的，那擁有三情六欲的凡人怎能隨意割捨？說完後，蕭征果斷拒絕道，「無論是誰，朕絕不會答應。」

「那可是為了百姓，陛下還請…」

「…退下。」

「陛下。」

「朕說退下。」皇宮之中，若是宮人還好，可是一旦被提起那必是皇親國戚，而且從他的意思判斷出來必定是近身之人，那…那——會不會是，那人？

蕭征臉色愁苦起來，他這時仍覺得自己還太過稚幼，他還是擺脫不了需要有人輔佐的年紀。

「若是，你在，會不會…」

＊＊＊

思考過好幾天後，不是在『垣隴殿』上朝就是『昭書殿』待著一整天，晚上的時候有時還睡在那裡。

蕭征想不明白，想不起來，也不想想清楚，目光游神的看著精細建築製成的美麗花紋的屋檐上，左手上的扳指一轉一轉，思緒越來越是糊塗，他還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狀態。

隨後，甚至在『清醒』時，有陣陣的頭疼。

「憑恬。你近日連召見一位伺候的近侍之臣未曾有過也。若非有何棘手之事，憑恬怕亦不會到如此廢寢忘憂。臣妾擔憂，才差讓平貴帶臣妾進來。若要責怪，便怪罪臣妾。」

「朕怎麼會責怪於你。不過因近日出了一件不常見之事，甚至忘了所有的事。」蕭征不能真的去責怪關心自己且心愛之人，而後半句也是突然想起來了，最近經常差人，許是差點忘記要去興辦公主的生辰，當真是當的不稱職，而且皇兒當真是嬌弱了許多，這次該是要多多補補。然後，眼睛看向四周後，沒有見著，便問，「淑平在何？近到病好，她還未有一次親自來找過朕這個父皇。莫不是因為她生了朕的悶氣，不見朕便是責怪朕遺忘她生辰一事？」

「她？她哪有什麼脾氣。」容淑講來好笑，自家女兒這次大病過後，不再像之前那般時時黏著自己與蕭征他們幾個，像是偏愛笛悅那裡有個神奇的地方一樣，總是往那個可憐的孩子跑。

而為了不讓蕭征再煩心，多說了一些趣事，甚至連自己的吃味也遮不住，「早時剛起來就鬧著非要去找笛悅，怕是難以著到蹤影了，臣妾未能有那功夫有尋的她們在何處。其實…本來臣妾昨日便已跟她言道過，不想她一聽立馬搖個不停。平日里，就連臣妾見她一面，亦如那要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關的西域遊記里要困難多了。」

「她可是耐不住脾性，唉～」蕭征無可奈何的笑起來，有關她們的瑣事令蕭征腦子一熱，接著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的那個『線頭』一般，他的腦子飛速的轉動著最核心的思緒中的蛛絲馬跡，連當初最難發現的地方也橫掃了一遍，「寧歸，你還記得，笛悅她何時來的？」

「三月。」

「三月…」三月，三月…記憶的最深處的機關就如被瞬間打開，輕微的『咔嚓』聲讓著他想起那句最早最完整的謹言：

大梁之天平，民生百亂，實為難抗之，未有尋出禍亂之人，易解。

「不是。」

蕭征目光一變，盯著國師，「那是誰？」

人心的深層都充斥著私心。蕭征這位不是神人的人間帝王也難以拋棄，蕭征聽到這裡便不想再去深究什麼，無論是誰，也不是那麼重要。國師的話卻如一條最為洶湧的急流，又如一條等待隨時發動攻擊的毒蛇，它的一切都令人挑去心的跳動。

「皇宮之中，難言之隱怕是陛下不曾知曉，兩位公主便是一同之說。」

蕭征雙眼中閃過許多情緒，最終沉重的負手背身朝里，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