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著，實際腦海的思緒多是清清楚楚，慕塵推門而入看向因那失血過多的閉上眼假寐的蕭寧涫，本就過輕的腳步加重了好幾分，發出一點點的聲響，然後果然見到床上人的眼皮一動，卻依舊沒有見醒，慕塵把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盒擱在桌子上，聲音不大不小，「大皇子是哪裡受傷？」

「…」

明知道病人是不可能回答，慕塵偏沒有止住，繼續道，「大梁民間無不相傳當今聖上得有三子，其一聰慧難辯，驍勇善戰，另一流戀繁花，可仍是難抗黃龍之氣，更甚的便是那大皇子，更是文武雙全，仁慈與那當今聖上相比擬。唉～老夫如今一見，似乎連一絲要無法相比。」

「神醫，是如何知道本皇子假意受傷？」蕭寧涫袒露那受傷的左臂，披散著長發坐到那床邊，面無表情看向正在掏銀針的慕塵問道。慕塵也就是笑笑，「老夫了解的不多，但對大皇子的做法可是能猜到一絲。英雄難過美人關，老夫未曾想過大皇子亦成為那凡夫俗子？」

「…呵。」蕭寧涫淡笑而不語，低頭盯著別處，慕塵為他醫治，儘管已經知道此次不過一小部分的是屬於意料之中，而親眼所見這往外翻起的血肉，不可抵上有一絲震驚，動作一頓仍是繼續醫治。

蕭寧涫目光落在一個地方，眼底的塵微迸濺一絲漩渦。

其實他一時的失神確實有過的，因為他居然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幅畫面。

依靠在玉樹旁，白衣的女子戴上淺淺的面紗，一雙稍亮的雙眸扭頭回看，風一吹，露出她淡淡顏色的唇，微勾，「褚禮…」

她的聲音，她的一舉一動，蕭寧涫都難以移開視線，所以才讓敵人抓住了一秒的破綻，最後何不去將計就計呢？

昏迷，失血過多…

這也不過是一個理由與欺騙，蕭寧涫靜靜坐在那裡，他要等候的便是勝利。

等落了針，慕塵收拾著自己的私物，而外面穿來了陣陣的號角聲，蕭寧涫才有了一絲笑容，「今夜有宴會，神醫可要留下？」

「…好。」

勝利了嗎？

＊＊＊

晚上的宴會說真的，不如當年的熱鬧，可也是十分的歡慶，一點都不像是當年那種還有些的莊重感。今夜的酒肉不管，將士們皆是放開了肚皮，也就不會有什麼低聲議論這種現象，蕭寧涫被人披上外衫出來看了看，他因有傷在身便不去跟蕭寧銘與蕭寧苛兩人廝混去了，估摸到那時就算有傷也不一定還會按照神醫的要求忌酒了。畢竟這可是三人第一次作戰勝利的紀念。

所以蕭寧涫就去找一個不是很熱鬧的地方坐在那裡，左臂受傷了，一動也還是挺揪痛感，靠在放倒的大樹樹幹那裡費力地從懷裡掏出一枚紙鶴，看了許久，紙鶴有些折損，蕭寧涫就放在樹幹上，抬頭看著皎潔的圓月，就算今日不是十五，還是挺圓。

是夜太深，風太大？

拇指大的玉笛靠近嘴邊輕吹，嗚嗚的清脆的笛聲為那皎潔的月亮帶去了許多的幽美感，蕭寧涫發起了神。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擱在樹幹那裡的紙鶴居然慢慢的起來，舞動自己的翼尖，螢白色的淡光專屬那月牙，輕輕相融。

殘缺的右翼帶動，風兒吹起淡淡的微風，似是一女子正在舞動自己的雙袖做一席江山如畫。

「這次，又是誰呢？」先動了情。

慕塵喝一口酒，複雜看著那孤獨的人。明知早已註定了結果，可是總有一種名為奢侈的情感席捲腦海，不讓因此而放棄。

胸口一痛，陣陣敲打的聲音讓那壓抑在內心已久的積血宣洩出來，她坐在石椅上就算緊忙用手帕遮住自己的唇，不過仍是捂不住，藏不了那不止的咳嗽聲，「咳咳~」

「難受就不要為難自己了。」

「不。你是覺得難聽吧？」…很難聽。她垂下眼，一滴清淚滑落，而雪白色的睫毛對應的是對方那雙金橙色的長扇顯得那麼無力，牽強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難聽，還是想要去哼唱。我竟不知道，我究竟該記起什麼，該遺忘什麼了。」

因為，每當一哼起這首熟悉的曲子總會忍不住去想，可又總記不起到底在何時何地聽過或者學過。

但，記憶中，為何會有一身梟雄之氣的男子負劍而走，更為何…那看不清容顏的男子在臨走時回看自己這裡呢？

他為何要說，「一起走嗎？」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