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

若不是她，他的悅兒怎麼會死…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她那身淡藍色衣裙染上淡淡的血紅色，梳好的髮髻因她的動作一時傾散，看著她臉頰慢慢變得蒼白，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接住她身子的。

他知道的，只有血飛揚在空中，滴落在他的臉上，滾燙的感覺讓他恍惚起來。

「哲，他還是個孩子…」柳悅，他的柳悅，最溫柔的柳悅，睜著她那雙柔和的眼，看著他。

他是個孩子，那你呢？你不是一個人了嗎？

他多麼多麼想問，可是話到他的嘴邊，觸及她的眼，阻絕一切。南宮哲觸碰她的臉，聲音啞然，「悅兒。」

「哲，其實我不怨的。」柳悅含著淚輕輕搖著頭，她那身最為明亮的湛藍色，就如一隻蝴蝶，似是搖曳，似是平落...

「可他害得你成了這個模樣。我，怎麼能不怨？」

柳悅看他如此，竟然還笑的出來，雙手最大力的支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要把南宮哲看進心裡，對於南宮哲暗藏的恨，感到很是高興，朝他伸出右手，觸碰他的臉頰，目光快速閃過一絲眷戀，「哲，其實有你這句，我已經感到知足了。…他年幼無知，別傷害他，好嗎？答應我…」腹部的血一點點滲透，不大一會兒她的藍裙變得髒亂，雙臂的支撐力一時消失不見，她身子快速栽下去。南宮哲緊忙接住她，可她仍是重複著倒前的那句話，「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哲，可以嗎？」

南宮哲從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他的記憶里還存現著她每日孜孜不倦的來叫自己吃飯的場景，以及她小時候總愛粘著自己的場景…

眼看她快撐不住，南宮哲匆匆抓住她的手，撒了一個謊，「好。我不會傷害他。」

我怎麼會那麼輕易放過一個傷害你的人？悅兒，你放心，你若是去了，我絕對會儘早把害你的人一同送下去，給你賠禮道歉的。

「莫要…騙我。」

「嗯。」

＊＊＊

南宮哲交代完『箜霄閣』的瑣事後，一人拿著手中的權杖走在碩大無比的皇宮之中，看著宮牆有些褪色，又想起自己待在皇宮的時間，渾濁的眼終於出現不符合他年紀的光亮，正巧看見一身蟒服的太子往主殿方向趕，而他來的方向卻是書房。

自從皇後逝世，當今皇上就未出來過，南宮哲也沒有見過，自然以為蕭征雖然傷心，可總不會放著國事不管。

「老夫見過太子。」

「免禮。」蕭寧涫從他身邊急急走過，不過似乎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什麼事情恰巧看到他想起來，蕭寧涫腳步微微一頓，不過最後還是沒有交代。

南宮哲卻從中看出，這又是一個新的朝代，屬於他職責的年月，總歸有該結束的兆頭。

如今，他倒是不怨不恨了。

因為他明白，就算他怨，他恨，也不該涉及無辜的人。

而是他自己…

「你可知，其實她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