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為我…

南宮哲低頭的動作一頓，看著幹凈無塵的青磚，沉默著回了『箜霄閣』。侍童見他突然回來就喚了一句，他也無心去回。

推門而入，竹子的清香絲絲縷縷傳入他的鼻尖里，他把手中的權杖隨意一擱，走到床頭處——那裡有一個全身銅鏡，南宮哲看著他的蒼顏，不知是被這時歲觸目傷情，還是看到別的，滄桑空洞的眼裡閃過一道道淡藍光。

「哲...」

一身輕衣肆意的飛舞，那身不變的白藍相間之衣，她很是平淡無奇的臉卻獨有那一抹溫柔，就如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住進她的眼中，可只有南宮哲知道，她的心裡只能住進他的身影。

「你的命，由她守著。」耳邊不知是幻聽還是回到當時，那冷清的聲音開始蘇醒。貝沁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身邊，南宮哲扭頭看著她，她卻看向柳悅的那個方向，「吾本無意收你為徒，是她在吾門外跪了三天三夜，吾才同意。」

那時，不過是南宮哲想不讓柳悅多管自己，故意為難她的。其實對於貝沁當他自己的師父，雖然有，可念頭不強。

怪不得，怪不得，哪怕貝沁一開始就拒絕了自己，最後還是收自己當了閉門徒弟。

原來是她，是她！

悅兒…

「她事事想著你，時時記著你，刻刻擔心你。她以為你想必想要的，她都會去給你。心玉，木蘭，以及…你的朋友。」

心玉，木蘭…那些都是南宮哲曾經最喜愛的女子，他以為是他自己的實力而贏得她們的賞識，卻不知是她在背後為他說的多少好話。

以前也以為朋友是志同道合惜惜相惜，卻不知道其實是她…

「她疼你。比她自己都要關心於你。」貝沁口氣平平淡淡的，雖然很是無情無欲，可是語氣里的情緒還淡淡吐露出南宮哲的痛。

她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明明不比自己大幾歲，卻如一個母親一般，細心照顧。

「你可是知道，其實她在那時已經——」

南宮哲清醒過來，鏡子里還是他那副蒼老的模樣，貝沁與她的身影一點蹤跡也沒有。看著他自己的樣子，四周的環境還是他剛進來的模樣。

「命不長久。」

她~

身體，何時變得那麼差了？

南宮哲回想記憶中有關她的一點一滴，似乎找不到一點她生病的兆頭。

「哲，回去用午膳罷？」

「你又來幹什麼？」

「來叫你回去用午膳。」

「以後別跑來了，我自己會回去。」

「…嗯，好。」

「以後，你也不用隨時隨刻來找我。我不喜歡在我思考中，有人打擾。」

「…嗯。」

她額間的冷汗，她臉色的蒼白，她嘴巴的失色，... ...

數不清，憶不止。

南宮哲記得最清楚有關她的記憶，卻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一件事。

因為，那個時候他才發現，他要的，單不過是她一人活著。

「哲，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她輕聲的叮囑，看似是勸說，其實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己的安慰呢？

她對自己的耐心，與心細，勝過她自己。

南宮哲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