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肆將顧無衣放在床上，手剛鬆開，顧無衣卻又攀著他的脖子纏上來，緊緊抱住他，嘴裡嘟囔著一些江有肆聽不清的話。

「太子殿下，你喝醉了。」江有肆提醒她，兩人的臉距離的很近，顧無衣紅透的雙頰努力地想往江有肆臉上蹭。

顧無衣的唇色是淡的，因為那些模糊不清的話，一張一合泛著瑩瑩的光澤。

江有肆僅瞥她一眼，便連忙轉過頭去，恍惚間又想起了雄雉宮門口那淺淺的一吻。

耳垂忽然一熱，江有肆瞪大眼睛，顧無衣竟是趁他不備含住了他的耳朵，柔軟的舌尖在耳垂間摩挲。

江有肆面上緋紅，眸底升起一抹慚愧，下意識強行扯開了，飛速地逃離床榻。

顧無衣摔在床沿上，雙手垂下去，抬頭向上，眼神迷離地望著遠處的江有肆。

「你為什麼要逃？」顧無衣終於能說清話了，她痴痴望著江有肆，強撐著身子要下床，然而重心不穩整個人要墜下去。

江有肆驚慌地跑過來將她接在懷中，一臉緊張地看著她。顧無衣笑了笑，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聲喊道：「江有肆，你捨不得我摔著......」

江有肆抱著她的雙臂微微一顫，他將視線撇開：「殿下，你醉酒了，聽話好不好？」

顧無衣確實醉酒了，但只是身體不平衡，頭腦卻不醉，很清楚自己此刻在幹什麼。她就是想趁著酒意放肆一會兒，哪怕只是借用小太子的身份。

強行將江有肆的腦袋扳正，強迫他看著自己。顧無衣神情有些受傷，質問般地盯著他：「江有肆......在你心裡，我算什麼？」

江有肆道：「你是太子，將來會是天昌國的陛下！」

「你胡說！」顧無衣加重了語氣，固執地盯著他，「我根本做不了陛下，我明明是......」

江有肆伸手捂住顧無衣的嘴巴，語氣中透著慎重：「我說你能做，你便能做！殿下，天昌國的皇位，只能是你的！」

許是他的神色太凝重，顧無衣有一瞬間怔神，久久才問道：「為什麼，從小到大，你有時候儘管冷漠嚴厲些，卻總是護著我的，為什麼呢？」

江有肆再次將顧無衣放在床上，輕聲安慰她：「別鬧了，我們早些休息。」

「我們？」顧無衣捕捉到重點，忽地一笑，「我們一起休息麼？」

江有肆微愣，臉頰的緋紅更深，他視線飄忽：「殿下休息，臣守著你。」

顧無衣緊抓著江有肆的衣袖，堅持地搖搖頭：「不，你陪我一起睡。」

「殿下！」江有肆臉色沉下去，「臣知道你此刻是清醒的，你若再借著酒勁兒鬧下去，臣便要生氣了！」

顧無衣有那麼一瞬間被他震懾住，可轉念一想，自己本來的打算就是要惹惱他，怕他作甚？

有時候愛一個人、恨一個人，就是這般奇怪。你想他念他，卻又想他痛想他死。

在來凡世之前，顧無衣以為自己能放棄愛意，只握住仇恨。可是見江有肆的第一面，卻又讓自己深深陷進去。

顧無衣抬手撫上江有肆微蹙的眉頭，聲音柔軟道：「國師生氣了麼？讓本殿哄哄你可好？」

她撐起身子，一點點靠近，很快要吻到他唇角的時候，江有肆終於忍不住，按住了顧無衣的肩膀，阻止她的動作。

「殿下，別鬧了。」

顧無衣覆住他的手背，抬頭望著他，剛要說話，忽然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她連忙推開江有肆趴到床邊，腹中穢物沒忍住全部吐了出來。

她今日本就吃得不多，沒吐多久，便只剩下一攤酸水。

顧無衣眼中噙著淚，她從來不知道，喝酒一時爽，原來喝完的後勁如此難受，彷彿五臟六腑都被拋開了一般，胃裡的東西不收控制地往外跑。

想起從前在渡鬼域，江有肆吃那些腐爛的血肉時，應該比她吐的更為厲害。

顧無衣抬起眸子，甚是可憐且欽佩地看向江有肆。

她眼角還掛著幾滴淚珠，加上略顯蒼白的面孔，瞧上去極為惹人憐愛。

江有肆輕拍著她的後背，有柔和的靈力自後背滲入她的脾胃之中，幫她緩解難受。

「酒多傷身，殿下以後不要喝了。」江有肆輕聲道。

顧無衣往床上縮了縮，最後趴在他腿上，蹭了蹭被眼淚帶出來的鼻涕，真心實意道：「嗯，不喝了。」

江有肆用靈力拿來了遠處的茶杯來給顧無衣漱口，完畢之後又用靈力送了回去。又繼續為顧無衣輕拍著後背。

顧無衣挪動了一下身子，在他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枕著。

江有肆剛想讓她躺好再睡，便聽到顧無衣道：「那晚，你也是這般非要枕在我腿上。」

江有肆動作僵住，那晚的記憶他遺失了很多。吐血昏迷後發生了什麼，他又如何跑到顧無衣身側睡的，一概沒有印象。

「那晚，是臣失禮了。」頓了許久，江有肆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顧無衣道：「總歸是無禮過，再無禮一次也無妨的。」

她晶亮的眸子望著他，十分渴望江有肆能點頭答應。可顧無衣知道此事尚難，便又加了一句：「國師若不答應，本殿便不睡了！」

她的雙眸瞪得圓滾滾的，鐵了心與江有肆作對。

江有肆無奈，只得答應，反正在他眼中，小太子只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不過地上的穢物臣需打掃幹凈，殿下不妨先躺下等臣。」江有肆道。

確實從胃裡吐出來的拿東西不堪入鼻，若是聞著這味兒入睡，怕是夜裡要做噩夢。

顧無衣老實巴交地點了頭，在床里側躺好，面帶笑意看著江有肆收拾。

他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於弄好，在顧無衣興奮的注視下，不情不願退了靴子，和衣躺在她身側。

顧無衣立刻將腦袋湊過來，卻並不說話，只是靜靜望著身側這個明顯有些僵硬的男人。

「殿下，睡吧。」江有肆滾了滾喉嚨，刻意忽略掉某在在耳邊若有若無的呼氣聲。

顧無衣被中的手卻忽然伸過來，壓住了江有肆的腰，她低聲道：「國師，本殿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