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圓看到他下場後還和孔駿說話，難過極了，幾次想上前，都被安子拉住：「再等等，別著急。」

「他們在說什麼？你看孔駿的樣子！」易圓內心裡簡直把他劃入情敵行列，說不緊張都是假的，「都拍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安子笑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有點急躁，圓圓。」

「是那個孔駿太過分……」

安偉建又不能直接說你只是一個經紀人沒資格管，迂迴告訴他：「那是江遠的事。」

易圓跺了跺腳，憤然背過身去不看他們。

「易圓，等下有什麼事嗎？」江遠走來，「沒有的話我現在和小林去超市買點東西。」

易圓不回頭：「沒有。」

江遠：「……？」再看看安偉建，後者沒給出什麼信息。

「好吧……你們有什麼要買的，我一起帶回來？」

「沒有！」

江遠明智退場，易圓一豎耳朵聽沒他的聲兒了，回頭掃視全場：「他走了？」

安子：「嗯。」

易圓想了想：「你也要買東西，對吧。」

安子：「對，剛剛沒想起來，確實要買點。」易圓滿意點頭：「我陪你去超市。」

結果就是四個人在超市「偶遇」順便在酒店房間攢了頓火鍋。易圓主動拿出啤酒，安偉建掃了一眼不說話。江遠本來是拒絕的，他不覺得這是好飲料，而且今天在片場也喝了，可是易圓說「你今天都陪孔駿喝酒了」，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語氣里竟有點埋怨他雙標的意思，他不太明白，總而言之，卻之不恭，就接受了。林助理沒感覺到什麼奇怪的氣氛，熱熱鬧鬧開鍋。

「那個孔駿，嘖嘖嘖，」林助理順著剛才易圓說的，提到這個人，「片場那麼多人，他也真敢說。」

易圓眨巴眨巴眼睛：「我也聽到了，不過我不明白。」

「你這裡是來的晚了，早些圈裡人都知道，」林助理的語氣很複雜，「他第一部戲就是耽改，你猜怎麼著？」

「啊？」

「他是男主，然後另一男主假戲真做了，從片場纏到場外，給他都纏出心理陰影了。」

易圓似懂非懂地「哦」聲，目光落在自己盤子里的牛肉上，發現還有點沒熟，又不好重新丟回去煮，只好把它撥到一邊不吃。重新夾一塊蘿蔔，吹著涼氣小口地咬。

「不過那劇沒給拍完，中途投資方倒閉了，劇組沒錢，就散夥了，要說這個，還是咱老闆牛！」

易圓懵懵懂懂看他，不太明白怎麼又扯到他的洛溪哥哥了？

「你不知道吧？嘿嘿。我們公司之前也有一個演員進了劇組拍到一半，投資方跑了，這演員喜歡劇組又喜歡戲，實在捨不得，回頭跟咱老闆一說，老闆看了他們已經拍的二分一，立刻拍板投了，就為給這演員演完。」

「哇……」原來他的洛溪哥哥對演員這麼寵愛。

「演員也是實力派，在這部劇前還沒什麼流量，劇開始播了，結果嘩嘩嘩全是自來水在推，演員徹底火起來，神奇吧。」

易圓默默看一眼安偉建，後者淡淡說：「嚴岩。」

林助理兩眼放光：「你也知道呀！」

安偉建：「略有耳聞。」

「要我看咱老闆這樣，算是好人有好報了吧，他要不投也掙不到這筆錢，嚴岩也火不起來。」

一直沉默的江遠總算插了句嘴：「那時是劇本、演員和劇組都好，老闆是明白人。」

林助理說老闆一直是明白人。這邊林助理在和江遠說話，那邊易圓還在啃那塊鬆軟的白蘿蔔，等吃完了，冷不丁冒出一句：「孔駿為什麼那樣說？」

大家都反應了一下，還是林助理回答：「他不是說這戲拍不了嗎？我覺得他被那男的鬧得恐同了。你說好端端一個人，因為一個Gay的糾纏，動不動就被人問你真的是Gay嗎，還因為這個丟了好多機會，找誰說理去？換你你也恐同，拍不了這個。」

易圓點點頭，又問：「那這是他的第一部戲嗎？」

「這倒不是，但之前的也沒什麼好的資源所以也沒什麼水花，這是他第二部男主的戲，」林助理說的清清楚楚，又想到什麼，補充，「算起來，他出道比江哥晚，咖位也低一點。」

江遠嗤笑：「有什麼咖位，一條線上的螞蚱。」

「哎這成語不是同一水準的意思，哥。」

江遠很隨意：「聽得懂就行。」

易圓得到的信息點卻不一樣——孔駿恐同。他頓時安心下來，甚至高興地喝了他此生的第一口啤酒，然而從舌尖漫上的苦澀滋味讓他深深皺起眉頭，悄悄吐舌頭，暗想啤酒原來這麼難喝。

又想一想，他小心翼翼地探尋：「Gay的話，在這裡會怎樣？」

「哈？」林助理吃驚又好笑，「你確定這是疑問？」

「我真的不知道……」

「明的來說可能沒有什麼……這樣說吧，Gay的身份沒什麼好處，平白多了一個潛在的黑點，當你有什麼事的時候，第一個被拎出來的標籤就是這個，還有可能被人身攻擊。」

「啊……」

「然後，金主爸爸就會發現他的廣告啊劇情啊都沒有這三個字母這麼吸人眼球，結果就是這個藝人沒法用。」

「真、真的嗎？」

「對於流量來說這很致命，所以你看，私底下都知道誰彎不彎，但誰敢出櫃給自己一個實錘？」

「噢……可是外國的……？」

「你也說外國啦，別說外國，我們國家也有，前段時間還有個誰被出櫃翻紅了，誰有這運氣？內娛圈容不下更多的，」林助理聳聳肩，「如果是江哥這種沒什麼關注的小明星遇到的可能是，當他和另一個也沒什麼人氣的演員去面試一個角色，在實力旗鼓相當的時候，人家知道江哥是Gay，就更傾向於選擇其他人。」

「這是歧視啊。」

「口說無憑啊，大家實力都一樣，你怎麼說歧視？」林助理笑他，「那他要是選了Gay，我能說偏愛嗎？」易圓說不上來，鬱悶地埋頭吃東西。林助理繼續說：「不管怎麼說，孔駿就是因為這個，丟了很多劇本，這是客觀事實，要不是這個導演特立獨行，這部劇我估計也選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