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是在故意找葉組長的茬嗎？」車裡，青婷看著鑒定科的車開出去之後，立馬跟了上去。

「很明顯嗎？」蕭邦一隻手肘撐在車窗旁，手指來回摩挲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像個故意拽前桌辮子的國小生。」青婷笑著說道，這對素有男人婆美譽的女人而言，算是難得的溫柔。

「嘖，葉鷹要是有辮子，估計比你有女人味。」蕭邦不怕死的揶揄道。

青婷翻了個白眼，「老大，你這男女通吃，來者不拒的風流性子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勸你改過自新，才三十歲，還來得及，如果是假的……」女人的目光斜了他一眼，「有病趁早治。」

「你多大了？」蕭邦的問題很突然，突然到青婷小愣了片刻。

「過完年二十六，怎麼了？」

「嗯，確實到歲數了，趕緊結婚生個娃，找他們發泄一下你嘮叨的慾望。」

青婷右手一記重拳平向揍了上來，蕭邦一抬手，穩穩的擋了下來。

案件調查科第三組辦公室內，青婷將車鑰匙扔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眼神快速的掃過另外三張空著的桌子。

蕭邦從她身後走了上來，一邊脫下黑色大衣外套，一邊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這個案子就你跟我來處理吧，他們仨被臨時抽調，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說話間，蕭邦已經坐倒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

還是自己的地方暖和。

他安逸的鬆了口氣，抬手按下了茶幾上暖水壺的開關。

「那位大爺也帶回來了，作為報案人，我去做一下筆錄，你來嗎？」青婷站在辦公室門口，探進來半個身子。

「不用了，估計問不出什麼情況。」

透過之前簡短的十分鐘交談，他已經徹底排除了報案人即作案人的可能。

「好吧。」青婷聳了聳肩，即便如此，工作流程也不能省略。

「等等，」蕭邦忽然坐起身，叫住了正準備走的青婷，他的十指交握在一起，就像是自己突然糾結在胸口的情緒，「最後你再確認一遍，這真的是他第一次見到屍體嗎？」

「老大，你的意思是……」

「沒事，去吧。」他帶著笑意安慰道。

看著青婷離開，蕭邦的身子再次倒在了沙發上，他閉上眼，腦海里立刻浮現花圃女屍的模樣。

長發，雙手安詳的交疊在胸前，黑色長裙，可怕的巧合感。

忽然，響起幾聲手指輕敲玻璃門的聲音，蕭邦猛地睜開眼，臉上恐懼的表情眨眼消失。

「什麼時候開會？」葉鷹已經換上了鑒定科的白色長外套，胸口別著工作證，看起來就像醫院的醫生。

「葉組長這麼快就出現場報告了？」蕭邦又一次坐起身，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臉。

「在回來的路上就做好了。」葉鷹的胳膊下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這傢伙是個工作狂吧，他好不容易偷得這一小會兒的休息時間。

「那就先進來坐會兒吧，」蕭邦從桌下拿出兩個一次性杯子，剛剛燒好的水還冒著熱氣，「青婷在跟報案者例行問話，估計很快就能好。」

站在門口的人猶豫著，直到蕭邦舉起杯子，用眼神指了指空著的沙發。

葉鷹很安靜，修長的雙腿交疊而坐，拿著一次性杯子喝水的姿勢也顯得很優雅。

鏡片下的睫毛濃密黑長，眨動的時候睫毛頂端甚至會掃到鏡片，好在這對它們的主人似乎並沒有影響。

「蕭組長觀察犯人時也這麼肆無忌憚嗎？」葉鷹放下水杯，交握的雙手放在腿上，後背半靠在沙發上。

這個姿勢可以很舒服的與他對視。

蕭邦直視著葉鷹的目光，也放鬆的靠在了沙發上，「嗯，」他誠實的應道，「不過沒這麼溫柔。」

毫不意外的，他又收到了葉鷹的一記瞪眼。

「我們第一次合作，是在一個月前吧。」他隨便找了個話題，替換了之前那個不會有然後的話題。

「準確來說應該是六個星期前，老城區的入室殺人案。」葉鷹對工作相關的記憶總是一絲不苟，這一點他早就見識過。

但面對這種傢伙，蕭邦還是忍不住想要戲弄一下。

「葉組長談過戀愛嗎？」他拿起一旁的大衣，翻找出煙和打火機，讓自己的問題聽起來隨意著。

但葉鷹卻一臉防備，「蕭組長想說什麼？」

「沒什麼，」蕭邦叼著煙，說話的聲音含糊著，「就是同事間的互相關心而已。」

「個人感情問題，就不必了。」

「葉組長這麼想可就不對了，」蕭邦吐了一口煙，很窩心的避開了葉鷹的方向，「幹咱們這行，同事就是朋友，是兄弟，在關鍵時刻可是能互相交託性命的人，你要是什麼都有所保留，可混不開啊。」

「別把我們這份工作說的跟黑幫組織似得，」顯然，葉鷹沒那麼好忽悠，「蕭組長敢說自己就毫無保留嗎？」

這是挑釁。

葉鷹微微揚起的下巴證實了他的想法。

蕭邦咧嘴一笑，「如果是在你面前，我還真可以毫無保留。」

「你是說床上嗎？」

蕭邦夾著煙的手托起下巴，撐在膝蓋上讓身子前傾，一側劉海遮住了他左眼的眼角，但卻遮不住他一雙眼睛中狡黠的光。

「你想要嗎？」

辦公室里安靜著，就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暫停鍵，除了蕭邦手指間燃燒的煙。

許久，葉鷹挪開和他對視的眼，手指敲了敲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聲音帶著金屬的清冷。

「看來傳聞都是真的，蕭組長還真是來者不拒。」

他這是被鄙視了？

蕭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身子重新靠回沙發抽了口煙，「也不是真的來者不拒，」他的眼神故意將葉鷹從上掃到下，「我這是隨心所欲，不是濫交。」

「我可不覺得你這種隨心所欲的性子適合案件調查科的工作。」

這才是這次談話的重點，或許他終於找到了葉鷹和他不對付的原因。

「看來葉組長還是挺在乎我的。」他厚臉皮的笑道。

葉鷹的眼神看向辦公室的窗外，「我只是在乎這份特殊的工作。」

蕭邦微眯起眼，透過他指尖的煙霧再次看向葉鷹時，這個男人竟讓他覺得有些落寞。

「老大！」青婷的叫聲伴隨著一陣小跑，很快整個人便出現在了組長辦公室門口，「大爺說這是他在這所公立大學工作以來，第二次見到屍體，並且她們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你們說的是八年前的案子？」葉鷹忽然看向他，眉頭皺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