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到右，審視到第五間病房的時候，沈亦目光像裡面看去，看清楚了病房裡的東西的瞬間，瞳孔劇烈的收縮。

他飛快的看向站在一邊的齊瀧，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事情不對，小心。

齊瀧心領神會，站在沈亦身旁，向裡面看去。

兩個人透著小小的病房門上的玻璃往裡面看，全都屏住了呼吸，沉默的望著面前這一幕。

這個房間里，只有一個病人。

但是站了三個醫生，都帶著口罩，其中兩個緊緊的把病人按在床上，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病人睜大了雙眼，扭曲的表情，因為驚恐，牙關甚至都在顫抖。

有一隻針管，被拿在站在床邊那人的手中，針管中藍色的液體閃動著光澤，讓人看了就覺得心底發慌。

針管扎在了病人的脖子上，淺藍色的液體被注入其中。

病人面目扭曲著，大約一分鐘之後，開始大聲叫喊了起來，但是嘴被用膠帶緊緊的粘著，四肢也被按住，就算是發出了這樣的抵抗，也於事無補。

額頭上青筋暴起，那些筋脈不僅僅出現在額頭上，還有脖頸，四肢，沈亦看的渾身發冷，面前這一幕，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絕對不是治療，不知道什麼時候，齊瀧握住了他的手，像是用手上載來的溫度，來給沈亦安慰。

在幾分鐘的掙扎之後，那個病人眼睛裡有血流了出來，一動不動，身體僵硬，應該是已經死掉了。

「又失敗了，真麻煩。」

按著他的其他兩個醫生已經鬆開了手：「把他先運出去。」

齊瀧在沈亦耳邊輕聲道：「走。」

這些人已經準備銷毀屍體了，馬上就回出來，現在不走就麻煩了。

沈亦點頭。

兩人剛動起來，就聽到站在門內的那個醫生道：「誰在外面？」

然後走向門口，準備開門。

沈亦心底咯噔一下，糟糕。

齊瀧拉著他的手一路飛奔，到了一樓的時候直接從門口沖了出去，沒有直接跑回宿舍，這樣目標太明顯了，而是選擇了躲在樓側狹小的一處空間，先避一避風頭。

這裡是幾個貨箱背後的隱秘空間，地方不大，擠兩個人有點勉強。

兩人面對面，靠的十分的近。

因為奔跑過來的原因，透支了不少力氣，沈亦小聲的喘著氣，胸膛起伏。

目光里還帶著些水汽和驚恐。

齊瀧看在眼裡，望著青年眼中恐懼的神色，竟然從心底深處感覺到了一陣戰慄一般的甜美刺激，沿著心臟蔓延開來。

他很享受，這種帶給面前人恐懼的感覺。

想將他呵護在手心，可是同樣的，又喜歡看他被嚇到失去了慣常的那種冷靜的模樣，像只楚楚可憐的小動物。

他的個子比沈亦高，這個姿勢，剛好就把沈亦壓住，低著一點頭，就能吻到他的唇的姿勢。

沈亦抬頭，看到齊瀧近在咫尺的面容。

齊瀧在看自己。

可沈亦竟然感覺到心中有些慌亂：「齊瀧...」

齊瀧再次輕輕搖頭，他的唇低下來，湊近沈亦的耳邊，道：「噓，學長，你聽。」

是樓裡面，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喊著：「堵住門口，被人看見了，不要讓任何人出去。」

沈亦心底咯噔一下：「....譚北希還在裡面。」

齊瀧道：「已經沒辦法了，再進去也是自尋死路，從這邊小路上好像可以繞到宿舍樓那邊，跟我過來。」

他一把抓住沈亦的手，不容拒絕的姿態。

這一刻的齊瀧，忽然顯得十分可靠，就好像，自己這個學長是真的被他保護著一樣，沈亦忍不住想到。

齊瀧拉著他，兩人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在樓後貓著腰走過去，果然能繞到。

沈亦觀察了一番，發現旁邊沒有人，兩人貼著樓梯飛快的走了上去，進到宿舍裡面的時候，沈亦鬆了一口氣。

差一點就...

他靠在牆上，感受著慢慢平復的心跳。

「齊瀧，剛才看到的，是人體實驗，二個月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

齊瀧道：「這是重要的線索，不枉今天去的這一次了，對了學長，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什麼..」

齊瀧推開了門，示意沈亦看向外面，天色昏沉，馬上就要徹底的黑下來了：「這裡有兩個煙囪，那邊那個應該是開水房附近的位置，另外一個...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沈亦看了過去，那個煙囪在夜幕降臨之前的暗沉天幕中，孤獨的站著，帶著不詳的預感。

他已經聽懂了齊瀧話里的暗示，忍不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你是說...」

那個猜測太過於駭人，駭人到讓沈亦說不出口，不過他已經明白，也心底清楚，在這個黑暗的，讓人恐懼的世界，沒有什麼不會發生，他早就應該接受了。

「有機會的話，明天去看看，就可以確定了，說不定還有別的線索。」

「嗯..」

兩人關上了門，重新走回了屋內，該慶幸這宿舍里的光線還不錯，燈光照亮室內，驅散走黑暗，也能稍稍的緩解一下內心的恐懼。

兩人並排躺在床上，背靠著牆。

漫漫長夜，並沒什麼可以用來娛樂消遣的東西。

齊瀧領口的扣子解開了，露出一小片的皮膚，他比自己白，沈亦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這些。

「譚北希還沒有回來。」沈亦蹙起眉，有些擔心「他當時也在二樓以上的樓層，咱們飛奔跑下去之後，他一定沒來的及出來。」

想到剛才的情景，沈亦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深：「齊瀧，你之前，有看他的死氣嗎？」

齊瀧道：「今天剛見面的時候沒有，到了進醫院的時候，稍微重了一些，有些影子，但那不是必死無疑的暗示，我就沒有注意，看來這個對突發的情況其實排不上太多用場。」

「...希望他沒事。」如果真的有什麼，也許也是他們兩個人當時那樣...是要負一點責任的吧。

沈亦眼中有些自責。

卻忽然一把被齊瀧抓住肩膀掰了過來，面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