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知道抽了多少鞭，一直到沈棲梧生生地疼昏了過去，身上的衣袍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破布條子，掛在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上 。

沈棲梧跪伏在地上，冷汗和血污相交匯，在地面上染出了大片猩紅色的斑駁。

直到他不吭也不動了，幾乎已經沒了意識，宮人們才住了手。

楚鳳這才端出了這次刑罰里最後也是最要命的一步——他將旁邊那陶罐里的東西，盡數潑在了沈棲梧血肉模糊的脊背上。

那是一壇塞北最烈的燒酒。

烈酒彷彿不點自燃，將沈棲梧背上已經黏合的每一條傷口再次一齊扯的崩開，把他已經昏迷的意識生生地燒回了自己的軀殼。

一聲凄厲的慘叫彷彿驚動了天上的雷公，亦或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忍目睹這場人間慘劇，流下了淚水來。

一場不大不小的寒雨，就這樣降落在了這個秋夜。

「太子殿下，你疼嗎？」楚鳳蹲下身去，伸出手理了理沈棲梧被冷汗淋濕的幾縷亂髮，將它們從沈棲梧的額前撥到了耳後，「那你就在這裡沖一衝吧，什麼時候雨水沖凈了烈酒，就不痛了。」

沈棲梧被兩個宮人架到了院子里跪著淋起了雨，楚鳳就搬了張椅子，坐在屋檐前看著他。

淋了一會兒冷雨，沈棲梧的意識才逐漸清晰起來，他恍惚間想起楚鳳方才問的那句：「你疼嗎？」

其實過去的七年，他每一天都這麼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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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鳳病的這幾月，魏王一直都沒下榻鳳棲宮。

而他一直計劃著的事情，終於是忍不住了，昨夜他喝的爛醉如泥，在王後宮裡灌下了三大碗醒酒湯，翌日一睜開眼，就吵著要去鳳棲宮。

內侍告訴他，鳳棲宮的主子一直稱病，恐怕還不能「侍寢」。

魏王笑著擺擺手道：「不，那裡還有一個沒病的。」

可魏王趕到鳳棲宮時，竟見太醫院幾乎全員出動，將鳳棲宮偏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楚鳳當然知道魏王的來意，只說沈棲梧昨晚淋了雨，發了高熱，和自己幾月前是一樣的狀況。

魏王只得悻悻作罷，但一條腿剛邁出宮門，便又轉身折了回去。

「陛下還有何吩咐？」楚鳳又行了個禮。

魏王笑笑：「鳳兒，你這病，現在也該好全了吧？」

楚鳳會意，心裡一涼，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辦法啊。

他只好自暴自棄的想，七年了，已經七年了。

再多一次能怎麼樣呢？

反正，他放在心裡的那個人，已經不要他了啊。

他被不知多少獄卒侮辱過，又在魏王身下承歡七載，沈棲梧嫌他臟。

這晚，鳳棲宮正殿里搖曳的燭火通明了徹夜。

榻上一雙人起起伏伏的身影子被跳蕩的燭光投射在窗紙上，投到哪裡，哪裡的窗紙就暗下一瞬。

沈棲梧忍著背後火辣辣的劇痛爬出了偏殿，他跪在正殿門前，想一劍了結了那無恥昏君，可他無能為力。

終是因為重傷體力不支，昏在了正殿門口。

直到福子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喚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