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小心地把他扶回床上，關好了門窗。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濕淋淋的鴿子，從鴿腳上取下了一個紙卷，隨後便跪在了沈棲梧的床前輕聲道：「太子殿下，鄭貴妃薨了。」

至此，沈棲梧黯淡了七年的眸子里，終於燃起了一點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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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三個月不上龍床，就連屁股都不知道怎麼扭了？」魏王一邊被人侍候著穿衣，一邊訓斥著跪在地上的楚鳳。

「是奴才的錯，奴才知罪，請陛下降罪。」楚鳳跪的端端正正，一個頭磕的巨響，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降罪倒不至於，」魏王彎下身去，捏起了楚鳳的下巴，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朕要告訴你，禁臠就要有禁臠的樣子，守好自己的本分，別打不該打的主意，聽明白了？」

「回陛下，奴才明白。」又是一個響頭。

待魏王走遠，楚鳳才在喬如海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來。

昨夜裡魏王對他太狠，這會兒身上疼的幾乎要了命，額前磕出的淤青也迅速的傳來了陣陣鈍痛，楚鳳眼前一黑，險些昏倒在地。

「這，您昨兒個，是怎麼得罪了陛下？他怎麼……」喬如海心疼的幾乎要掉眼淚，「用不用奴才給您請太醫？」

「不必了，」楚鳳虛弱地擺擺手，「昨夜不是才大張旗鼓的勞動了整座太醫院麼。鳳棲宮今非昔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況且……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傷，我……我也輕車熟路了，自己能處理，你下去吧。」

喬如海走到了門口，忽而又頓住了腳步。

他折回來，看著楚鳳：「主子……」

「還有什麼事？」楚鳳頭也不抬，斜倚在床頭，用手撐著頭。

「奴才多嘴，說句不該說的……」喬如海猶豫了一下，「您是不是對太子殿下做的太過分了……您……」

楚鳳沒說話，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喬如海人很機靈，服侍楚鳳六年，這是他第一次沒能讀懂楚鳳眼裡的東西。

「奴才……奴才知錯……」喬如海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夾著尾巴飛快地溜了。

打發走了喬如海，楚鳳慢慢挪著身子爬上了一片狼藉的床。

他看著上面各式各樣的痕跡，紅紅白白的一片斑駁，噁心的直想吐。

可他身上難受極了，實在沒力氣換幹凈的。

更何況——他身上更不幹凈。

楚鳳突然就流下眼淚來。

他對沈棲梧，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他自己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

沈棲梧被種種酷刑折磨到疼的呼吸都費力的時候，冷汗濕透三層衣衫的時候，用受傷的手指在地上抓出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的時候，他當真能心冷如鐵的絲毫不為所動嗎？

但折磨人似乎確實是件會讓人上癮的事情。

尤其是沈棲梧那樣的人，清冷如玉，沉靜似水，只有被施以酷刑的時候，才會露出不同於往常的一個表情。

只有那時候，楚鳳才會覺得他的沈棲梧是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