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楚鳳也感覺自己身上好的差不多了，終於起了身，喬如海見狀，興沖沖地就跑來伺候了。

「你還知道過來？」楚鳳一邊慢吞吞的束髮穿衣，一邊翻了個白眼，「這一上午你死哪去了？」

喬如海很誠實：「太子殿下喚我來著……」

「他？」楚鳳冷哼一聲，「他連我的死活都不管，叫你去做甚？」

「……」喬如海一陣兒心絞痛，心道，這到底是誰不管誰的死活？

但他到底還是不敢在活閻王跟前發作：「太子殿下今天已經大好了……」

「咱們宮裡豢養的那些野蜂還在嗎？」楚鳳似是想起了什麼。

他這個人奇的很，若是聽說別人不好，尤其是他造成的不好的時候，他便格外心冷如鐵。可要是你告訴他這人一切安好了，他就會莫名其妙地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之前做的太過分了。

喬如海面露難色：「這……還在，只是，它們估計撐不久了，這大冷天的……」

「好，我知道了，」楚鳳擺擺手，「你去把蜂箱搬過來吧。」

何必讓人把話說全呢？他什麼不明白？

他極好甜口，又不肯吃糖，他覺得糖的甜味太粗笨，只會齁嗓子，還是清亮的野蜂蜜合他胃口。

他這些年得寵，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知道他喜歡喝野蜂蜜，魏王就真的命人年年開春去給他捉一籠野蜂回來養著，每年為了他這口嗜好，不知要折多少人在蜂蟄上頭。那蜂箱就擱在他鳳棲宮那在終年常溫的地窖里。

但這個冬天，他自己用的炭火都已經是在苦苦支撐，他自知大勢已去，想起了這些更難熬的小東西。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聽說野蜂蜜是養肺的好東西。

這次是真的做的太過分了，他想。

楚鳳拿著一隻長柄細木勺，一點點的刮著蜂箱的側壁，喬如海就拿著小陶罐在下面接著。

堪堪接滿了一罐，楚鳳令喬如海端上了蜂蜜，去了偏殿。

他和沈棲梧都病著，各養各的傷，算起來，又是足足半月沒見過面了。

「太子殿下，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愛吃甜口，這野蜂蜜可不是這個季節輕易能尋到的東西，你嘗嘗。」楚鳳揉著手腕上採集蜂蜜時被蟄痛的傷，滿心歡喜的把陶罐遞到了沈棲梧面前。

可沈棲梧只是那樣平靜的在床邊坐著，一如既往的看都沒看楚鳳一眼。

楚鳳臉上微見慍色，但還是壓著脾氣又把陶罐往前推了一點：「太子殿下，嘗嘗吧，很好喝的，你一定會喜歡。」

沈棲梧這次倒是睜開了眼睛，但很快，他廣袖一揮，將整個罐子打翻在了地上，陶罐摔了個粉碎，蜜汁也濺了一地。

「難道這不是魏王賞你的好東西？你怎麼這麼賤。」沈棲梧面無表情。

粘稠的蜂蜜濺到了楚鳳的衣服上，香甜的氣味很快在房間里逸散開來，可楚鳳半分香甜都嗅不出，只覺得這灑了一地的不是蜜糖，而是火藥，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