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會開的啰嗦又漫長，卓辰的眼皮就快要粘到一起了，在他幽會周公的前一秒視線不經意落到了左前方的一個瘦瘦弱弱地背影上，這位同學幾分鐘前的自我介紹里說他沒有愛好。

這位可愛的同學似乎還蠻有個性的。

卓辰如是想著。

終於一道猶如天籟一般的旋律將卓辰從混沌中撈出，吳擎端著水杯出門之前還不忘用手指了指睡眼朦朧的卓辰，意為瞧瞧你那副樣子！

趁著下課時間，卓辰去更衣室換下了剛剛課間沒來得及換下的球衣。

卓辰手裡捏著半滴汗都沒沾上的球衣嫌棄極了，回到教室，他大手一揮把球衣扔到了言奕桌上。

好好看著書的言奕被天降的球衣搞了個不明所以，抬頭，卓辰一副「你懂得」的樣子站在他的座位前。

卓辰對上言奕的視線，只一秒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挪開了，「咳，那個，幫我把球衣洗幹凈，就算還剛才的糖錢了。」

言奕點了點頭認真的把卓辰的球衣疊好放進了書包里。

「我不著急穿，你晚些還我也沒關係。」卓辰補充道。

言奕抿著嘴角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卓辰回到座位之後，汪子麟扯了扯言奕的袖子湊近了一些小聲道：「言奕，你別和卓辰走得太近了，他家雖然有點能耐，但是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去學校貼吧看看，置頂的精華帖一共兩篇，一篇是匯總卓辰的戰績，這才上高二多久啊他一個人挑了高三一群人不說，還把高一兩個小孩打進了醫院。」

「另一篇呢？」言奕的指尖停留在書包里那件薄薄的球衣上心裡在思忖著該用什麼味道的洗衣液。

汪子麟用餘光偷瞄了一眼卓辰，確定卓辰沒有看過來才敢放心接著往下說：「另一篇是卓辰這兩個月來的女朋友大匯總。」

言奕抽出手指重新握上中性筆不冷不熱的道了句：「哦，謝謝提醒。」

汪子麟瞧著言奕一副不上心的樣子趕著說道：「言奕，我看你不是個壞孩子，你千萬別叫卓辰把你帶壞了，真的，你還是離他遠點好，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他今天能給你買這麼多糖，明天沒準就能為了點什麼事捅你比這些糖還多的刀子，哎，你轉來之前聽沒聽說過寧...」

「這些故事能等我做完今天的數學作業再聽麼？」

言奕知道打斷別人說話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但他實在不想再聽見任何一句詆毀卓辰的話，卓辰是什麼樣的人他八年前就知道了，學校貼吧那些帖子言奕早已經看過無數次，他記得之前嘉衡高中的貼吧里只有一篇精華帖，名字叫《卓辰同學的成績單》，直到今天言奕仍然記得上面每一個數字，即使已經有很多人忘了。

只要你變成了壞孩子，就會有許多人忘記你原來也考過第一名。

沒關係，別人忘了，我始終記得就好。

下了最後一節課，同學們背上書包鑽進了停在校門口的看起來就很貴很貴的車裡，言奕沒有走，直到教室里人都走光了言奕才開始收拾書包，收拾好東西言奕看了一眼牆上的表，現在出門剛好能坐上回家的公交。

太陽掛在地平線，僅剩的陽光把坐在公交站椅子上的言奕的身影拉長了，言奕晃著腿，心想著這個公交站點太遠了，從學校出來要走三十分鐘，晚上回家要再好好查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公交線路。

巴士按時停到了言奕跟前，言奕上車翻出兜里的紙幣投進箱子然後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了，窗外的景色隨著司機踩下的油門慢慢倒退。

言奕墊著書包寫完最後一門作業的時候，望向了窗外，黑透了的天上沒有一顆星星，剪裁幹凈，造型漂亮的綠化帶變成了散落著垃圾袋，花草全枯的土堆，汽笛聲交錯的馬路變成了隔著車窗都能聽見路旁兩間鋪子老闆娘對罵聲的小路，外牆全是玻璃卻望不到裡面的高樓變成了不開窗都能聞到樓下今晚做了什麼菜的筒子樓。

「石舫街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帶好隨身物品準備下車。」

言奕把作業本放回到書包里拉好拉鏈，起身到後門等著開門。

下了車，言奕站在原地抬頭望著二樓開著的那扇窗戶，許久言奕才上了樓。

推門，七八個酒瓶子橫豎不齊的躺在門口，屋子裡霉味和酒味交錯，言奕似乎早已經習慣，自然的抬步跨過門口的酒瓶子道了句：「我回來了。」說完轉進了自己房間。

言奕才關上房門落了鎖就聽有人道：「他媽的，喪門星，這會才死回來，趕緊他媽的給老子做飯，念的他媽的什麼書，不如去街對面刷車場上班還他媽能掙錢給老子買酒。」

言奕恍若未聞的換下校服打開門鎖出了房間。

「我不上學，你今天的酒怕就是你這輩子最後一瓶酒了。」

言奕肩膀擦過言智的手臂進了廚房。

「他媽的，還學會犟嘴了？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是老子的爹！」

言智一把扯住言奕，巴掌跟著就抬了起來。

言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說道：「明天體育課我要換球衣，老師要是看到我身上的傷我怕是不太好說。」

言智一愣才鬆開言奕又推了一把道：「廢話真他媽多，趕緊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