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司越是試圖掙扎，張南澗就越是踢得起勁，根本沒有分寸可言，雜亂無章的往楊暮司身上一腳一腳的踢著。

這一腳是頭，下一腳是肚子，下下一腳有可能就是大腿或者胸部，楊暮司慘白著臉蜷縮在地上，根本防不勝防。

覺得自己全身上下被張南澗踢得渾身都痛，雙手下意識的想要阻擋，可擋得了頭擋得了臉，就擋不住自己的肚子，一輪下來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痛。

「不，不要，放過我……」楊暮司聲音沙啞，帶著明顯啜泣的聲音求饒，心裡又是恐懼又是不知所措。

自從跟張南澗結婚以來，楊暮司就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拳腳相踢，言語辱罵，幾乎充斥了楊暮司的日常。

張南澗平日里只要一回來，就會各處看楊暮司不順眼，說是家暴都不為過，難得的偶爾幾天不回來，楊暮司也是在養傷中度過，就沒真正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不是沒想過反抗，但是楊暮司什麼辦法都用過了，沒有用，真的，除了苦苦隱忍，他真的看不到盡頭。

張南澗是個好面子的人，家暴的時候也從不會打楊暮司的臉，只要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絲毫看不出痕跡，這樣能夠避免引起外人的垢話。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阻止張南澗失去理智的動手，也不能讓楊暮司少受一點傷害。

他曾經試過報警，想要尋求法律的幫助。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張南澗以權壓人，直接聯繫醫生給楊暮司出了一份鑒定報告，證明楊暮司是自己不小心撞擊了外物才導致的傷口。

有上級的領導在上面施壓，下面底層的小警員又哪裡敢多事，直接了當的結案把楊暮司送回了家，也就明面上的說了幾句場面話。

可是當警察走了之後，楊暮司迎來的，就是張南澗那滔天怒火，直把他打得動憚不得，痛苦求饒，威逼利誘，直直的把人給打怕了。

楊暮司也不是沒試過尋求家裡的幫助，可是，他親生父母是怎麼說的，他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他的父母說，「小司啊，你要聽話，我們家裡就靠你的了，南澗看著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估計就是公司壓力大，你多體諒體諒，我們公司的合作案，也得看南澗他們家的啊……」

一番話下來，楊暮司又怎麼不懂，他就是個家族拋棄的孩子，他的利用價值，就是家族聯姻，給家族創造更大的利益。

他心寒，他絕望，可是他能夠怎麼辦？

結婚證被張南澗藏死他找不到，離不了婚；找家裡求助，家裡人讓他別多事；找法律尋求幫助，法律卻被有權勢的人緊緊把握；他逃跑，卻被捉回來差點打斷了腿……

能用的方法，楊暮司全都試過了，可除了一次次的暴打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結果了。

日子就這麼一日復一日的過著，楊暮司早就在絕望的深淵中麻木了，只想著能離張南澗有多遠就多遠，能逃過一次的家暴就是一次。

可是這次，孩子沒有預兆的到來，卻讓久居絕望中的楊暮司突然看到了一絲的希望，那隱約的一道光線，就那麼直直的照進了楊暮司的心裡。

那是他的孩子，那是懷揣著他的血液的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是他，是他再次觸發了楊暮司心底久違的希望，使得楊暮司再次對生活充滿了嚮往，忍不住一次次的幻想著以後跟他的孩子生活的情景。

可是現在，沒了，全都沒了。

張南澗不信他，張南澗說自己的孩子是野種，張南澗踢紅了眼，在楊暮司顧不上防備的時候，一腳又一腳，狠狠的往楊暮司的腹部踢下去。

溫熱的液體在自己身下隱約流淌過的時候，楊暮司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慘白著臉，一臉絕望而又悲憤的看著張南澗。

「你，你就是個魔鬼！」許是孩子的消逝，激發了楊暮司埋藏於心底的憤怒和絕望，激起了他苦苦隱忍之下的爆發，楊暮司一邊大吼，一邊支撐著突然間爆發的力量，狠狠推開了張南澗，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孩子，他的孩子，不行，他得去醫院，對，去醫院，說不定孩子還能就回來。

楊暮司慌亂的臉上突然冒起了一絲希望，顧不得張南澗，撐著沙發一手抱著腹部哆嗦著起來，就要往外面走去。

張南澗本就氣瘋了，沒想到楊暮司這種時候居然還有膽子敢把他推開，讓他一屁股坐到了不遠處的茶幾上。

楊暮司想要逃跑的身影，更是激得張南澗瘋了一樣破口大罵，說他肯定是要去找那個姦夫，大步上前拽過楊暮司踉蹌的身影，一用勁就把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即使楊暮司已經反應很快的護住了腹部，卻還是抵擋不住突然間摔下去的痛感，腹部越來越明顯的墜痛感，更是讓他慌亂不已。

張南澗此刻已經有了失了神智，只覺得楊暮司是要去見姦夫，是背叛他，隨手拿過一旁的瓷器擺件，就往楊暮司身上狠狠的砸下去。

楊暮司就那麼硬生生的拿後背扛下了重物砸下的痛感，攤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拳頭死死的捏緊。

瓷器因為先落到了楊暮司的身上，才順勢滾落在地，根本就沒有破碎，但是楊暮司還是被砸得整個後背一片發麻，全身上下，就沒有哪處是完好不痛的。

「你，你會遭報應的！」楊暮司赤紅著眼，怒瞪著張南澗，大口喘著氣罵道，眼神裡帶著仇恨。

越是這樣，張南澗就越是暴怒，一邊大罵著污穢的髒話，一邊隨手的拿過客廳里擺設的物件，就往楊暮司身上砸。

偶爾砸不中的，就會狠狠的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而又刺耳的碎裂聲，變成一道道的瓷片。

甚至有碎瓷片在落地之後因為慣性，重新濺起，然後滑落到楊暮司的臉上還有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也不知是因為下身的墜痛讓楊暮司內心絕望，還是因為這破碎的瓷片劃過出血的刺痛感激起了楊暮司內心的血性，讓人在一瞬間爆發，雙手撐著地，強撐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