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醒的時候天剛剛放亮，街對面的早餐攤才支起來，生油的味道順著晨風飄進虛掩著的窗戶，讓人心生一陣噁心。

穿好校服，言奕看了一眼時間，還早，言奕蹲下身子從床底拖出一個顏色十分灰舊的行李箱，滑輪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粗糲的布料不知被什麼東西颳起了一條劃痕，言奕打開屋子角落裡的簡易衣櫃疊了幾件衣服放進了行李箱，昨晚給母親打了電話商量了宿舍的事情，為了不讓自己再給她打電話，這件事情應該今天就能有消息。

只放了兩件襯衫一件衛衣並一件外套兩條褲子還有幾條內褲和襪子，小小的行李箱就被塞得滿滿噹噹了，言奕用力按著行李箱好不容易拉上了拉鏈，

收拾好行李箱，言奕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漸亮的天邊發獃，沒過幾分鐘言奕拎起書包打開了屋門，沒有回頭的甩上了門進了廚房。

門板上除了長年累月的油污混著灰塵，在半人高的位置上還有一塊才幹涸的痕跡，言奕進了廚房，把昨晚的剩飯擺到了電爐子上打著了火，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家門。

「言奕這麼一大早就上學去啊？」

街邊早點攤的老闆邊用長長的筷子在油鍋里攪合著才下鍋的油條邊和路過的言奕打了招呼，旁邊支起來的矮桌坐了兩個刷車場的學徒，言奕沒有說話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老闆的話。

「言奕可得好好讀書，別將來像我們哥倆似的給人當孫子。」

「嗨，言奕隨他媽，聰明著呢。」

兩個學徒吸溜著豆漿同言奕說著話。

大概是老闆用的油不太好，這會空氣里的味道聞起來更讓人想噁心，言奕連朝兩個人笑的心思都沒有了，公交依舊準時準點的停在了站點，同昨晚回來時一樣，言奕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塞進了投幣箱，挑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了。

卓辰到班級的時候就見言奕正往嘴裡塞糖，粉色的水果糖被送到唇邊，然後和糖果一樣顏色的雙唇微微用力向內一卷，卓辰突然覺得教室里被這一顆糖染得都是草莓味，讓人不自覺的想伸出舌尖舔一口，教室里已經坐了幾個同學，真這麼幹的話太傻了。

卓辰單肩背著沒什麼重量但很貴的書包，校服外套還算規矩的穿在身上，腳上蹬了一雙能頂普通白領三個月工資的球鞋，手裡拎著一袋和這一身打扮不算違和的包子。

「早飯買多了，幫忙吃一下。」卓辰把包子放到了言奕的桌角。

言奕轉回身看著已經做到座位上的卓辰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就聽卓辰道：「作業借我抄一下唄。」

卓辰一雙眸子叫人看不清是什麼顏色的，言奕只覺得那雙眼睛真好看，就像冬夜天上的星星。

言奕從書包里把自己的作業掏了出來放到了卓辰桌子上：「老師說抄作業不好，卓辰同學明天盡量自己做一些吧。」言奕站在卓辰桌前，小心翼翼的。

卓辰看著言奕這幅樣子輕輕笑了笑，這孩子也有點太乖了吧。

卓辰略翻了翻言奕的作業本問道：「數學作業呢？」

言奕拇指捻在食指上道了句：「沒做。」

卓辰還沒問出口為什麼就聽才坐到座位上的凌年年問了句：「要搬宿舍了？」

「聽誰說的啊，小爺我昨晚才爭取到的福利，你今早就知道了，夠快的啊。」卓辰單手搭在凌年年桌上另一隻手輕輕彈了彈凌年年的額頭。

凌年年想打卓辰的手撲了個空：「嘖，再彈我給你手卸了，我爸今早順路送我上學的路上和我說的，應該是卓叔叔昨晚又找我爸訴苦了吧，要不就是萬阿姨找我媽了。」

方元隔著過道邊狂抄作業邊取笑道：「你要真把卓辰手卸了，咱們學校的小姑娘能一起把你手卸了，再說了，你將來想嫁個殘障啊。」

「呸，誰將來要嫁給他，換女朋友比換襪子都勤快的，我瞎了哪隻眼跟他啊。」凌年年英語書在書桌上拍出一聲響。

方元從一堆英語單詞中抬頭用筆尖指了指凌年年和卓辰：「怎麼著啊，我們卓辰差哪了，再說了，你們不是早就定娃娃親了麼，這青梅竹馬啊，卓辰現在交女朋友那都不是在交女朋友那是再對你進行真心的考驗，我說凌年年你可千萬要經受住考驗啊，不能卓辰收了人家一盒巧克力你就悔婚了啊。」

站在卓辰桌前的言奕趁著方元歇了話才道：「我先回座位上了，數學作業你問別的同學借一借吧。」說完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卓辰隨意的點了頭接著方元的話茬朝凌年年問道：「怎麼著，嫁我委屈你啊。」

凌年年剛拍在桌上的英語書已經拍在了卓辰的腦袋上還隨著一聲低吼：「滾！」

卓辰吃癟也不再逗凌年年，轉身抄作業去了，班級人跟著方元笑了片刻也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有言奕，手裡握著一顆和剛才一樣的水果糖坐在座位上看著數學書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