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梧坐在一旁，一邊有條有理地給自己披上了銀甲，一邊靜靜地等著魏王的血放幹凈，染紅了一桶的熱水。

在宮外接應的燕國大軍已經攻破了魏國的宮門，御林軍到底寡不敵眾，宮牆內外，一夜之間皆是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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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鳳這一覺也睡的格外深，從晌午一直結結實實地睡到了入夜。

可到底是過了七年這樣的生活，他還是做了場重複過無數次的噩夢。

夢裡，他蹲在陰冷潮濕的牢房裡，有一個看不清的人影，一步步地朝他靠近，在他耳邊輕聲道：「你這樣活著，屈辱嗎？」

楚鳳流著眼淚，雙手抱住頭，也不回話，只是用滂沱的淚雨回應著對方。

那個聲音又道：「跟我走吧，我會帶你離開這裡，你就永遠解脫了。」

解脫，對一個剛剛陷入虎穴狼窩的小小少年來說，這是多麼誘人的條件。

可他卻本能地搖了搖頭：「不，不，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太子殿下……就沒有家了。」

就在他快要驚醒之際，他的夢裡竟出現了另一幅他從沒夢到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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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楚鳳發現自己好像變小了好多。

這時的他，大概只有七、八歲。

那時他還不是鳳鳴君。他只是無憂無慮的楚鳳。

他看到小楚鳳牽著更小的沈棲梧，走到書案前，提筆書了一行「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是什麼意思呀？」沈棲梧只覺得，楚鳳這字寫的極好，卻還未能參透這兩句詩文里的深意。

楚鳳輕攬著沈棲梧的肩膀，微微彎下腰來在他耳畔輕語：「這句詩是說，採花就要在花兒開的最美的時候動手，不要等花兒都凋落了，只能憑弔一樹空枝。意思是想做的事情，要趁最美好的年華去完成。太子殿下，您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竟然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我想讓楚鳳哥哥一直陪著我，楚鳳哥哥不是花，什麼時候都可以折。」

說完，沈棲梧還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戳了一下他的腰。

楚鳳被沈棲梧此舉嚇了一跳，僵立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對，楚鳳哥哥不是花，你什麼時候……都可以……楚鳳會一直陪著太子殿下的。」 他彎下腰抱了抱可愛的小太子。

這個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了，似夢卻非夢。

這是幼時的他們真實經歷過的場景。

楚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絲淺笑，這夢太美，美到他不自覺地起了夢囈，他笑著，輕聲呢喃道：「太子殿下……棲梧……楚鳳哥哥帶你去放風吹……」

說來也巧，這一幕，不偏不倚的被剛好進來的福子看到了。

福子攥緊了拳，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到底是沒忍住。

福子跪在地上，輕輕地扯住楚鳳的衣角叫醒了他道：「主子，您是夢到太子殿下了嗎？您知不知道，太子殿下這些年來，為您做過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