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樊晨來說，沙皌簡直就是個怪物，匆匆忙忙地過來看他，就看一眼又匆匆忙忙地離開。擾得樊晨心煩意亂，之後給沙皌打電話都是關機狀態。這讓樊晨覺得，沙皌那天過來看他就像是告別一樣，只給他留下一件外套。

若是告別那就好好告別，給人留下念想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樊晨很氣憤。可是氣憤又能怎樣，他還不是一樣想念著人家。

熬到開學，表面上一點都不在意的樊晨走在學校的路上總是東張西望，很希望能在某個安靜的角落能看到那個人。

這種急切又浮躁的心情，終不能如願以償。

開學的第一個晚自習，課桌的右下角貼著名字，同學們亂鬨哄地找座位。樊晨的成績雖然沒能繼續待在頂尖的實驗班，卻也進了理科尖子班，僅次於實驗班。

他很習慣地從後面開始找座位，結果在第三組的最後一排靠牆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是最角落的位置。而他旁邊只有一張桌子，小紙條上寫著兩個字，沙皌。

可是座位上空空如也，那個人間蒸發了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整個班級亂鬨哄的，大都在為新結交朋友而高興，只有樊晨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前排的人偶爾回頭跟他打招呼給他遞吃的，他只是禮貌性地笑笑回應，一點好心情都沒有。

滿腦子都是那個人，那個人到底神秘到什麼程度，才會一聲不吭地消失。

上課鈴響了，他還沒來，下課了也沒來，已經放學回宿舍休息了，他還是沒有來。

夜裡，樊晨一個人躲在被子里，把脆弱都展現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很脆弱，很沒用，很膽小，很害怕那個人真的已經不在了，或者他從來沒把自己當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樊晨無精打采地去上課。從後門走進課室，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白影。還是那樣一身白衣，面無表情。

樊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而坐在座位上整理課本的沙皌也朝他看來，一雙淡漠的眼睛逐漸有了光彩，薄唇一張，風輕雲淡地吐出兩個字，「巧了。」

是挺巧的，不過這種巧合只能說是緣分吧，除非有人暗中安排咯。

樊晨沒理他，白了他一眼，氣沖沖地來到他旁邊。「讓開。」

課室確實有點擠，坐在裡面的人都進不去了。沙皌抬起雙眸，薄唇微微勾起，臉上立即泛起了一絲挑釁。但他沒有對樊晨怎麼樣，很配合地站起身來，身高立馬碾壓樊晨，居高臨下地看著樊晨。

樊晨低下腦袋，從他身邊經過時，兩人的臉不經意地碰了一下。樊晨分明是在躲著他的，還是碰到了。

坐下後，樊晨隨便抽出一本書，重重地砸在桌上。他在氣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啊，他憑什麼生氣。

一隻溫熱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腦袋上，很溫柔地撫摸著，「你在生我氣嗎。」

被這麼一問，樊晨更委屈了。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內心一點都不像外表那樣陽光堅毅，明明脆弱得很。

沙皌突然湊到他耳邊，兩人的身體又貼在了一起，只聽得他輕聲地說，「我都說了，我住在沙漠，那裡信號不好。」

樊晨氣了那麼多天，人家這麼一句話倒是解釋得通。正打算原諒他呢，樊晨又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信號不好？你知道我打了很多個電話給你？」

「我看你小怨婦一樣的表情就猜到了。」沙皌揉揉樊晨的頭髮，將所有詭秘之處都化解得天衣無縫。

「哼，你才小怨婦，我也是男的。」樊晨揮開沙皌的手，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就是這麼好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