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說: 他給我上茶我想上他 作者:楚阿辞 字數:2053 更新時間:2020-02-13 01:26:28
提心弔膽在家中呆了好幾日,連茶鋪也不敢開了,應氏每每問起,他也不敢直說,只隨意尋了個藉口搪塞過去了。
因煩心此事,他是食不安睡不好,本就消瘦的身子,更瘦了許多。平日里,應氏倒也沒多關心他,而她也甚是少言,夫妻二人相處時,極少會在一起閑聊。
想起成親那日,雖無甚親朋好友來觀禮,有些冷清,可也很是溫暖。禮成後,懵懵懂懂地被推入洞房,他呆愣羞澀了半天,才以玉如意輕輕地、緩緩地挑開了她的紅蓋頭,那日燈火昏暗,橘光淡淡映照在她清秀的臉上,朦朧之間,似以為見她溫柔一笑。
正要與她行夫妻之事時,她卻與自己說,她已有了身孕。可這最後,柳冬倒也沒有反悔與她成親,反而甚是疼愛她。
憶起昔日之事,心間實也有些微微酸澀,他想起初冬時,在小雪紛飛的夜裡,應氏陪他提燈賞梅;又或是想起了,在梅子金黃的時節里,看芭蕉正綠,柳花飄舞。
又記起三月春時,他與應氏乘舟同游,只是那段記憶已然甚是模糊,唯一記得的,便是那立於白玉欄前,執扇輕搖著的,豐神俊朗的貴族公子。驀地,又記起了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眸。
煩躁。
那日萬鳶給他佩上的玉,他也已摘下放好於空盒裡,只是卻不知道何時能將這玉還給他,他實在是,不想再與那人有何交集了。
又過了幾日,仍是平淡。相比前些時日,他已是安心了許多,這日醒的極早,天色將明未明,掀被下榻時,還覺有微微的寒意,洗漱了一番後,便執起木梳,對鏡隨意梳成半束半披的模樣,末了,方才披衣出門。
正思量著要不要回茶鋪時,忽聞身後微微聲響,他不禁回首去看,原來是家中的僕從,又急急忙忙地跑來找他。
心頭一顫,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他方才這麼急急跑來。
「老爺,門、門外……放著好些茶葉,還有您先前的那批冬茶……」
柳冬微微一怔,抬眸看了看那扇門,復又將目光落至他的臉上,不敢置信地問道:「當真?」
「是康王府里的人送來的,聽聞他們送來的這批茶葉里,還有今年的貢品……」
柳冬蹙了蹙眉,問道:「那現下康王府里的人,還在外頭嗎?」
「在……那人說了,要見過老爺您,才願將這些茶葉送進來。」
柳冬點了點頭,便自他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往大門行去,緩緩抬起手,猶豫地撫上那扇朱漆大門,在思量再三後,他終是將門輕啟了。
果真。
康王府的人就站在門外,地上還放著許多木盒,裡頭裝著的,便是他們送來的茶葉。
「柳公子。」有餘溫和地笑了笑,隨之朝他作揖行禮。
柳冬怔怔地,回了一揖,「這是?」
莫非那飛揚跋扈的王爺,也知自己錯了?是託人來與他道歉的?
然,下一刻,卻聽有餘道:「小的奉命而來,是想帶柳公子回王府的。」
柳冬聞言,臉色一變。
適才那一瞬的想法,驀地變得可笑了起來。是了,哪可能與他道歉,做錯的,從來只有身份低賤的他而已。
柳冬沒有回答,連一字也不屑於說,只憤憤拂袖轉身,正想將門合上,然,就在此時,卻聞應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夫君,發生何事了?」
柳冬身子一僵,連忙將門合上了,雙手死死抵著門,生怕外頭的人會闖進來似的。
他不回答,應氏更是好奇,她看了眼被他雙手緊緊抵著的門,而後又聽聞門外之人的聲音,雖聽得不甚清楚,可也聽到些字詞。
門外之人,似乎是康王府的。
「夫君?」應氏又喚了他一聲。
「你先回去,我待會兒與你說。」柳冬回首看著她,語氣溫柔地道。
應氏猶猶豫豫地點頭答應:「……好。」
轉身回去,她總覺有些不對,夫君那般慌亂,看起來像是得罪了人……
回至房中,臨窗坐下,有些擔憂地看著小窗外的景緻,滿心間都在想著她的夫君。
若果夫君真得罪人了……
等了半日,才等到柳冬回來。
這本該平淡安靜的一日,卻被康王府的人驚擾了。
柳冬拖著沉重的步子回至房中,白皙秀美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疲憊。他微微抬起眼眸,對上了應氏那雙帶著疑惑的美目,而後微微一笑。
「我無事,你莫要擔心。」柳冬緩步走上前去,撫了撫她的後背,輕聲道。
應氏點了點頭,問道:「適才是康王來了嗎?」
撫著她後背的手驀地一頓,片刻,回過神來,柳冬才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不是。」
「那是何人?為何夫君你如此緊張?」
「……」柳冬心虛地垂了眸子。
沉默了半晌,應氏猶猶豫豫地就開口問道:「夫君,你……莫非是得罪了人?」
「不是……」
他又如何與她說?
莫非真將事實說清嗎……那些事,他實在難以啟齒……更何況,是說與自己的夫人聽。
「那究竟是何事?」見他無甚表情的模樣,應氏心下也有些煩躁,她微微蹙了蹙眉,甩開柳冬的手,「你總是如此,有何心事也不願與我說,討厭你。」語罷,她輕哼了一聲,不滿地撅著小嘴。
柳冬心頭一顫,平日里那張淡漠面容上,終有了一絲哀傷。他從未想過,他最愛的夫人會甩開他的手。
半晌之後,緩緩開口時,他仍是心虛的,「並非如此,你好好聽我說。」
他不可能將他與萬鳶之事說與她知。
「適才來的人,是先前與我一同做過冬茶生意的,他來找我,就是想我拿回那批被扣下的冬茶。」一口氣說完後,他心虛地別過了臉,害怕應氏察覺出他在說謊。
良久未聞她的回答,不安的心砰砰跳個不停,直至聽到她聲音時,那一直高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真是如此麼?」應氏輕嘆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在大牢里,得罪了人……」
柳冬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安心地微微一笑。只是那抹淺淡的笑里,總帶著一絲哀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