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浣鶴眼花。

燕南溪就恍如一道風，在浣鶴回頭時翻到了檐上，又在她轉過頭去時落下，動作嫻熟，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模樣。

他腦海里傳來莫風的聲音，他隱匿在暗處，用內力傳音入密：【主子，你再多留於宮中兩日，只怕莫風要去天牢撈你了。】

【又如何？】燕南溪不為所動：【說得好像沒去過似的。】

莫風一時語塞，他頓了頓：【總歸在皇宮撈不到什麼好處，還得提防國師……您倒是待得挺高興？】

【尚可。】

——

而另一邊，正龍廳里，在翠芙彈奏的泛音結束，楚苓念完一首的減字譜後，一改之前的傲慢囂張，變得低眉順眼，恭恭敬敬起來。

若說她之前還有三分氣焰，那眼下已被熄得幹幹凈凈，至於原因麼，念完譜子後酒醒了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讓楚皇沒有丟失顏面的同時她也必得給秦國使者台階下，於是她走到旁邊，朝楚皇行了大禮，磕頭道：「微奧里聲色玄妙，哪裡是兒臣能夠掌握的呢？方才飲酒過多實在冒昧，還望陛下和使者勿怪。」

楚皇因為她婢女的表現讓他沒墮了面子，臉色稍霽，帶著笑意的看向使者處：「使者認為呢？」

秦國使者本想此次入楚來打消一下楚國的氣焰，於是將微奧裡帶來，本以為他們沒見過這稀奇玩意定能讓他們顏面盡失，卻不想出了這種狀況，讓他一時也有些尷尬。

好在楚苓和楚皇的態度恭敬，重新讓使者找到了面子，於是他揮了揮手，在他旁邊的金髮男子便將另一個匣子雙手捧上：「這是與微奧里成對的琴弓，特此獻給楚皇。」

楚皇想到他們特意將琴弓藏好為難他們，卻又被他們輕鬆化解，只覺異常解氣，於是朗聲笑道：「好，使者有心了。」

他讓楚苓回到自己位置上，朝旁邊的宮人一揮手，於是宮人便吩咐下去，讓偏殿的楚萍做好準備。

「知曉使者前來，朕的六公主楚萍特地為使者準備了一舞，還請兩位使者欣賞。」

金髮使者一怔，隨後饒有興趣的問：「可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六公主？臣在進入京城時曾聽聞這一傳言，不知是真是假。」

楚皇笑言：「待會就知道了。」

……

樂聲起，錚錚之聲，編鐘敲之；簌簌之語，瑤琴撫之；箜篌若高山凝雲，聲音空靈清脆，倒是別有一種世外仙境的味道。

舞女魚貫而入，著緋紅色衣裙，燦爛得如開得艷麗至極的石榴花，伴著曲聲升騰跌宕而舞動著，舞姿似將花之馥郁傳至眾人鼻間，不僅婀娜多姿，別有一般美感，還令眾人目眩神迷，眸中儘是驚嘆之意。

笛聲忽奏，舞女紛紛朝兩邊散開，眾人看去，只見一名身著素裙的女子從天而降，踩著笛聲而來，身上波光粼粼，行走時如畫中仙，讓人不禁想著：若是盈盈一握，必能掬起一捧月色。

她落在舞女中心，像是一片紅色中漾開了一點白，將眾人本落在舞女身上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她俏比桃花更三分，略一抬眸，眸中蘊著笑意，只一眼，便讓人心神不寧，見之不忘。

當然，楚苓是個例外。

她不僅沒有被吸引，還在眾人全身心都放在楚萍身上時，悄悄將桌上的糕點拿起，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