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兄，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翟飛鸞用一個包裝盒的蓋子，在窮奇的指點下挑了東西放上去，然後將裝了實物的蓋子和窮奇一起，安置到了茶幾的另外一邊，打發了大齡幼年小朋友，轉回頭對樓鳳鳴說道。

「嗯嗯，你說。」樓鳳鳴邊吃邊點頭，嘴巴忙著耳朵閑，可以聽他講。

於是，翟飛鸞把蔚天宇和沈慕找他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問道：「這個委託，我們接嗎？」

「唔，等我問問。」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樓鳳鳴閉目不動。翟飛鸞只見到他嘴唇微動，像是在默念著什麼。過了一分鐘左右，樓鳳鳴睜開眼睛說道，「可以接。」

「剛才是在卜卦問凶吉？」手上吃東西的一次性手套都不摘，這麼草率？

「對呀，難得要擺祭壇問嗎？」樓鳳鳴還振振有詞，往嘴裡吸了口啤酒，美滋滋的扭動了兩下身體，繼續說道，「放心吧，我心中默念就是問詢過天老爺了，沒雷劈下來就是說可以接，沒問題。」

「……」翟飛鸞皺了皺鼻子，「你遇到過天打雷劈的委託嗎？」

「沒有呀，我功德深厚怎麼會有雷劈我？」

「那問不問的不是多此一舉？」

樓鳳鳴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謹慎一點沒錯的。」

翟飛鸞覺得他在忽悠自己的，但他沒證據，所以他很理智的把這個問題放了過去，轉而和樓鳳鳴聊起了委託本身。

「男人真的能懷孕嗎？」

這個問題令翟飛鸞很困擾，在樓鳳鳴回來之前，他試圖透過網路尋求答案，得到的回答是目前的科技水準達不到自然受孕。

而且蔚天宇話里隱約強調了一點，他和沈慕從始至終沒發生過關係，也就是說沈慕的懷孕，更像是感而有孕。

接觸到的匪夷所思的東西多了，翟飛鸞的思維不經意間也發生了轉變，比如透過蔚天宇的描述，他很快就想到了感而有孕，進而想到了一些相關的傳說。

黃帝的母親附寶，夢見北斗樞星，隨即北斗樞星掉落感而有孕，生下黃帝。

天帝之女華胥氏在雷澤岸邊，見大（人）腳印，好奇所以踩了上去，心有所感，多年後生下伏羲。

這些傳說都發生在上古時代也就是神話時代，距離現在的時代非常久遠。

上古時代後，還有一則感而有孕的記載，發生在商朝。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關於商朝的始祖記載：有娀氏之女名簡狄，吞玄鳥之卵而生契，契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封在商邑（今河南商丘），建立商國。

這些都發生在比較久遠的時代，到了後來感而有孕就被人玩壞了。

幾乎所有不滿意自己出身的歷史名人，都會想方設法的在自己未出生之前的那十二個月里動手腳，至於生而光華大放滿室飄香都是基本操作。

西漢開國皇帝劉邦，就有相關的傳說。

司馬遷在《史記·高祖本紀》上說：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予其上。已而有身，遂產高祖。

高祖就是劉邦，劉媼就是劉邦的母親，太公是劉邦的父親。

這條記載就是在說，劉邦的母親在大澤邊上夢見了天神，當時雷電交加烏雲密布，太公見有一條蛟龍在上面。

隱含的意思就是劉邦是天神兒子，是龍種，所以他最後能當皇帝。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以上的所有感而有孕的母親，都是女性。

翟飛鸞在看到這段的時候，還產生過一個疑問，為什麼老祖宗總喜歡和蛇過不去？

為此他特意查了一下和蛇有關的歷史傳說，發現從神話中開天闢地的盤古，到華夏族的始祖女媧、伏羲、軒轅帝，都是「人首蛇身」。

堯母慶都，與赤蛇合婚生堯；舜母握登見大虹而生舜；夏為龍族，「夏後氏蛇身人首」。

相傳夏禹鑿龍門之山，至空岩，有神蛇身人面，示禹八卦圖，並授之玉簡。禹即執此簡以平定水土。

自劉邦的母親「夢與龍交」生劉邦後，皇帝後宮的妃子們應該都夢想在深宮作一次蛇的「情人」，以便早生「龍子」。不過好像沒人敢這麼幹，畢竟男人沒誰喜歡被戴綠帽子，即便對方名義上是條蛇。

他是吃過晚飯回來的，這會兒吃了點東西喝幾口啤酒就不想吃了，於是在旁邊陪坐著，拿手機接著搜索這方面的信息看到有意思的還推給樓鳳鳴看。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傳說有真有假，不過人類很喜歡蛇是真的，不僅是國內，國外也是這樣。」樓鳳鳴不喜歡那種滑溜溜長條狀的東西，所以看了眼翟飛鸞的手機就搖著腦袋讓他趕緊把手機收起來。

伊甸園中引誘夏娃的不也是條蛇嗎？

「這是不是和原始崇拜有關？」翟飛鸞畢竟是經過完整教育體系的年輕人，他有著很完整的邏輯思維方式。受過的教育在這方面，有過一些看起來很合乎邏輯的解讀。

幾乎所有的古老教派，都始於原始自然崇拜，其中最多的是對生育和力量的崇拜。

「這個問題問我還不如問問喜歡用蛇泡藥酒的老中醫。」 樓鳳鳴作為一個玄學界長大的狼，雖然也是有大學畢業證的人，但他對於凡人的歷史完全不感興趣，考試都是靠法術作弊過得關。

「對不起，是我跑題了。」翟飛鸞被他說得一愣，才反應對話樓已經歪成了比薩斜塔。

「那倒也不至於，你的想法是對的，這和感而有孕應該有關係。」樓鳳鳴舔了下手指頭上的醬汁說道。

如果不是他的動作和表情太自然，翟飛鸞都要懷疑他不是出於安慰自己的目的才這麼說了。

這時候一邊已經把東西吃完，叼著盒蓋來續杯的窮奇這時候湊了過來，把盒蓋放在翟飛鸞手邊，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來，凡人，給本座再添點。」

「你還挺能吃。」翟飛鸞看著幹凈的像是洗過的蓋子，和滿臉醬汁的窮奇說道。

「小氣什麼？快添！本座也不白吃你的，不就是男人懷孕的事嘛，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