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飛鸞給大佬滿滿的裝了一盒蓋，冒尖兒尖兒的那種。

「大佬請用。」

「嗯，你這個凡人還是不錯的。」然後刺蝟小貓虎撲而上，接著就是啊嗚咩咩咩吃東西的聲音。

「大佬，你不是忘了什麼事情？」雖然他的吃香很可愛，但被勾起好奇心的翟飛鸞，還是不得不提醒他先別吃，把話說完。

「沒忘，能讓人懷孕的手段很多的，比如餓鬼咒，鬼借腹，種蠱等等，還有歡喜神，合歡娘也喜歡這樣作弄人。」窮奇雖然頂著一張被醬汁塗的亂七八糟的小貓臉，但他的確是一隻古老的凶獸，知道的東西龐而雜。「這些手段不分男女都能用。不過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你們遇到的這個不屬於這裡面的任何一種。」

因為上面這些手段用出來，往往是為了報復或者戲弄母體，懷了孩子的人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樓鳳鳴在和鴨脖的博斗中，呲他道：「說了等於白說。」

「哼！」窮奇白了他一眼，哼道，「不懂就閉嘴。這說明讓做這件事的人沒有惡意，而且很可能是司職正神。」

翟飛鸞轉身去給窮奇大佬開了瓶飲料，找了個杯子倒好了放在了他面前：「大佬您接著說。」

「汪汪！」甜的！窮奇大佬嘗了一口，身上的刺都軟了下來。一口氣喝完，毛爪子把杯子往翟飛鸞面前一推，給爺滿上。

翟飛鸞拿著飲料沒動，就這麼笑盈盈的看著他。

窮奇：「……」凡人，凡所給必有所圖的本性，真是歷經千萬年都不變。

和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樣的臭名昭著。

扭動了下自己巴掌大的身體，窮奇品了品目前的情勢，又推了推杯子，開口道：「只有獲封司職正神才能在不傷害凡人的情況下，讓人懷孕。」不分男女，因為那本就是他司職的一部分。

「還有嗎？」翟飛鸞仍是微笑，給毛爪子推過來的小杯子里，倒了半杯。

真小氣，窮奇蹲坐著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抱過來喝了。

「哈！好喝！」來，再給爺滿上。

再次把杯子推過去，這次不等翟飛鸞說，窮奇就接著說道：「給你們個提示，在《西遊記》里唐僧就懷過孩子。」

女兒國里，唐僧豬八戒沙僧曾經因為喝了子母河的水，懷上了孩子。

翟飛鸞嘴角抽了抽，這的確是男人懷孕的例子，可那是小說。

「那是吳承恩寫的小說！假的！」樓鳳鳴在百忙中抽空插言，很看不慣窮奇賣弄拿喬的樣子。如果不是想多從這老古董嘴裡套點東西出來，他都要忍不住把這隻尾巴翹上天的刺蝟貓扔出去了。

尤其窮奇喝的飲料是翟飛鸞親手給倒的，而他要喝啤酒還要自己開拉環。

就很氣。

「你是傻瓜嗎？」窮奇也絲毫沒有因為是被樓鳳鳴帶回來的而給他面子，當即怒道，「是小說沒錯，可誰告訴你全是假的了？」

「你是說裡面有真的？」樓鳳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真的有孫大聖？大聖他老人家還好嗎？」大鬧天宮的妖族大聖，何其的威風。如果真的有大聖的話，樓鳳鳴很想跟他探討一下，有山頭之後的管理問題。

畢竟大聖也是有花果山的人。

「……」窮奇被他噎住了，《西遊記》的孫悟空和《白娘子傳奇》里的白素貞一樣，是某個無良的傢伙閑極無聊的產物，他們存不存在的問題是個秘辛。他一雙大眼珠子忍不住看了眼天花板，還是覺得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畢竟無良的傢伙不僅無聊，而且十分的記仇。

所以，窮奇晃了晃腦袋道：「別打岔！還聽不聽了？我都說了這是個提示，你們就沒發現點什麼嗎？」

「沒有！」樓鳳鳴見他不回答孫悟空的問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說道。

翟飛鸞沒去管他們的眉眼官司，沉思一瞬，似有所得的道：「河水？」

「雖不中亦不遠矣！」窮奇用他所剩不多的學問轉了一句文辭。

得到了點撥，翟飛鸞迅速說道：「水！是水！你的意思是說，沈慕很可能是被某位神職內有送子許可權的正神，以水為媒介，送了個孩子給他？」

「對。」窮奇點了點頭，有些驚訝的看了眼翟飛鸞，沒想到對方那麼快就想到關鍵點。

其實在翟飛鸞看來這並不困難，只要抓住重點就很容易想到。

之前他在查資料的時候就發現，感而有孕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藉助了一些奇特的事由才發生。比如雷神的腳印，比如夢，比如玄鳥的卵。所以他之前就在懷疑，這些是不是就是一種媒介。

就像病毒的傳播一樣。

……雖然這麼說不太尊重，但正常人的思維來理解，的確是很相似的。

所以當窮奇說道西遊記裡面讓唐僧懷孕的子母河，翟飛鸞就立刻想到了水。

水，是生命之源。

還有比它更好的媒介嗎？

他甚至聯想到了喝符水，既然有治病的說法，就未必沒有送子的說法。

「龍王廟！這件事可能跟龍王廟有關係。」翟飛鸞說道。

「你怎麼知道？」樓鳳鳴有點不懂了，翟飛鸞怎麼突然好想知道很多的樣子。

「蛇有多子多育的象徵意思，它又被稱為小龍，民間也把這一點引申到了龍身上。而龍本身也有子嗣繁多，子子不同反響的形象，再加上祂們被封為龍王掌握本地水系，水滋養萬物，神職內天然就有送子一項，不過因為封建皇權賦予龍子身份的特殊性，民間很少有人會去龍王廟求子，而是去求送子觀音，送子娘娘。」翟飛鸞突然拿起手機，點開某公眾號念到。

「這是我以前添加的本地旅遊公眾號上，推送的關於香火旺盛的龍王廟的文章。」

「給我看看。」 樓鳳鳴把一次性手套摘了放到一邊，用紙巾擦了擦手說道。同時好奇的問了翟飛鸞一句，「你怎麼會想到添加這樣的公眾號？」

「我在到新的地方之前，都會加一些本地的公眾號，了解一下當地的環境和人文。」這都是上大學的時候，跟同學窮游的時候留下的習慣。

可以更好地了解當地吃的喝的玩的，不僅可以透過這些信息結合其他人的旅遊攻略，制定最經濟實惠的旅遊路線，還可以避免錯過最應該去的地方，有時候甚至可以透過上面的活動，獲得一些特別的體驗。

樓鳳鳴把手機上的文章迅速的滑了一遍，將重點放在了其中幾張關於龍王廟的照片上。

這是一個翻修過得龍王廟，拍照的人應該也是知道忌諱，沒有拍裡面的神像，只是拍了下廊檐下的兩邊對聯。

文章本身也是說本地的龍王廟不僅可以求雨求財，求子也是特別的靈驗。

翟飛鸞有一種直覺，沈慕他們目前面對的境況和這個龍王廟之間肯定是有聯繫的。對他的猜測，樓鳳鳴也覺得很有可能。

想要驗證也很簡單，發個消息問一下沈慕，最近有沒有喝過奇怪的符水就可以了。

「不對，如果他喝過符水，不會不說的。」翟飛鸞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沈慕也許不會那麼仔細，但他身邊的蔚天宇絕對不會漏掉這麼重要的信息。

「別費腦筋了，有這些信息足夠了。」樓鳳鳴伸手點了下他緊皺的眉頭，說道：「明天約個時間我見一下他們，透過面相和命數推算應該就能得出答案了。」

解題的時候，題目本身給出的條件夠充分，解決起來就越容易。但是解決這類玄學問題，客戶能給出的信息往往不多，都要靠他們自己去了解和分析。

不管後面龍王廟的猜想，只是前面司職正神和水為媒介的推想，就足夠省去很多麻煩了。

所以，樓鳳鳴看著翟飛鸞發出了詠嘆調般的感嘆：「飛鸞你真是太厲害了！這麼快就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向！」

「……」翟飛鸞無奈的看著他，到時候解決問題的還不是樓鳳鳴，只不過提供了一種思路，這也值得這麼誇獎嗎？

窮奇不幹了：「明明是我指點的好！」

「你一邊去吧！」樓鳳鳴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那叫指點嗎？都是我們用吃的喝的換的，你這隻扎人還吃人的小怪獸。」

窮奇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都聽到了什麼，用人的時候叫大佬，不用的時候就叫人家小怪獸！

「我吃了你！」他不吃人，但是沒說不吃狼！

「嘿，你還要吃我？」樓鳳鳴兩根手指頭捏住了，飛過來要咬他的窮奇的小翅膀，「我們比比誰的嘴大呀！」說著張大了嘴要把窮奇往裡面送。

「來呀來呀！」窮奇翅膀被捏住，還瞪著眼蹬著腿叫囂。

「……樓鳳鳴，你把他放下。」這個畫面看的翟飛鸞一頭的黑線。

狼妖和凶獸窮奇的自相殘殺，竟然需要一個普通的凡人制止，這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好，聽我們飛鸞的。」樓鳳鳴瞬間鬆手。

窮奇沒料到他撤退的那麼快，「吧唧」掉到了茶幾上。

雖然被摔成了一張貓餅，還是欠欠的嘴硬道：「哼，沒出息！」

「嘿呀！你還敢挑釁我！」

「挑釁？你也配？」

「呵！找揍是不是？」

「……」翟飛鸞站起身走到門邊，把房間門打開了，然後抱著膀子對著互相叫囂的兩個傢伙歪了歪頭，「兩位，時間不早了。」

翻譯過來就是，get out,普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