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好嗎……」姜埠吞吞吐吐了半晌，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話一出口，姜埠想要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什麼叫做好不好，楊暮司的現狀不是有目共睹的嗎，都這麼慘了，居然還問人好不好？哪裡好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姜埠連忙幹巴巴的反駁了自己的話。

聽著姜埠的話，楊暮司卻彷彿聽不到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像是已經沒有了生氣一般。

「你，你在裡面有沒有缺的東西？」姜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絞盡腦汁，試圖讓楊暮司給點反應。

楊暮司也如同他所希望的一樣，給出了反應，仰起頭看向姜埠，臉上是沉默的僵硬，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了楊暮司的聲音，姜埠才恍然發現，他的聲音居然沙啞至此，就像是被東西給割破了一般，粗糙而又刺耳，跟他記憶里的短淺的幾句楊暮司曾經說過的話語差距甚遠。

「你是不是生病了？」姜埠緊張的問道，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楊暮司的臉紅得有點不正常。

「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想到剛剛楊暮司問的話，姜埠緊跟著又回答上了一句。

「看完了？」楊暮司對姜埠關心的話語視若未聞，一連那麼多天，天天都申請來看他，楊暮司就不懂，這人究竟是想要看他些什麼，他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值得好看的。

一瞬間，楊暮司想起了曾經站在姜埠的小商店門前，看著人一幀幀剪輯監控錄像的畫面，那時候的姜埠，也如同現在一樣，小心翼翼，但是，總歸是不同了。

「我，我都知道了……」姜埠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到自己調查到的東西，就更是替楊暮司感到滔天的冤屈，好好一小朋友，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被判刑，背上罵名，被困在這四方天地里求告無門，一個願意幫他的人也沒有。

聞言，楊暮司只是嘲諷的一笑，都知道了，還能知道什麼，無非就是他通姦連野種都有了，無非就是他背叛自己的伴侶還要謀害。

這樣的話，楊暮司聽得多了，也被罵得多了，就連自己的父母，都在這樣的責怪自己，都在怨恨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以至於激怒了張南澗，使得他抽回投資，讓楊家的公司陷入了困境。

越想，楊暮司就越覺得可笑，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相信自己的話，自己的親生父母眼裡只有利益，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好，把他嫁給張南澗，然後就是一味地要求他去討好張南澗，去哄張南澗開心，現在出了事，到頭來還是他的錯！

楊暮司難得變了神情，可是那明顯的嘲諷，卻是讓姜埠覺得刺眼得要死，就如同一把刀一樣，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上。

「你因為什麼被判刑我都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姜埠著急的想要解釋，「我找人去調查過了，我，我知道你結婚後生活一直過得不好，你根本就不是外面說的那樣……」

「知道，我全都知道！」姜埠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就算其他人不相信你，還有我，還有我相信你！」

「我想幫你，想幫你上述，但是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這是姜埠第一次，這麼痛恨這般無能的自己，就連自己喜歡的人受到傷害，他也就只能冷眼旁觀無能為力。

除了這些說得出口的言語，姜埠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了。

可是等他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通之後，恍然回神，抬起頭卻發現楊暮司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眼睛微微撐起，就那麼綳著臉看著他。

面上看不出來，可是只有楊暮司自己知道，他心裡因為姜埠的話，瞬間多了一絲的溫暖，就如同深處黑暗，突然間看到了一顆星星，很淺很淡，但是卻突兀得更本不能忽視。

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他，全世界的人都非議他，可是原來，還有那麼一個人，無親無故，卻願意給上這麼一份信任。

哪怕姜埠只是嘴上說說，楊暮司卻還是紅了眼眶。

這段時間以來經受的磨難，這一瞬間都消失得了無影無蹤。

姜埠說他相信他，相信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相信他以前是清白的，這就夠了，真的，真的夠了。

「謝，謝謝。」楊暮司哽咽著聲音出口，隨後帶著認命的笑容，看向姜埠，「沒用的，這是終審，沒得上訴了。」

除非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是事已至此，依照張南澗的為人，又怎麼可能留得下證據，口說無憑啊。自從他的孩子無辜慘死，他鋃鐺入獄之後，楊暮司就知道，這事已經沒有彎轉了，只是他沒有跟姜埠說罷了。

姜埠嘴唇直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好，這樣的事，只有楊暮司這個當事人，才是最清楚的。如果連他自己都放棄了的話，誰也幫不了他。

「堅持熬一熬吧，會過去的，楊暮司，我等你出獄。」姜埠心裡發堵，卻還是沒忍住勸了句。

認真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正面的叫上楊暮司的名字，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合，實在是太過糟糕的開局了。

楊暮司沒有再來得及說話，因為探視時間已經到了，被守在後面的獄警提了起來就往裡面去了。

他沒說出口的話，其實就是反駁，反駁姜埠所說的熬一熬堅持下，這樣的地方，前有狼後有虎，他一個連伴侶信息 素都沒有的omega，真的能夠在這裡面熬得過整整五年嗎？

單單是這十天，楊暮司都覺得要熬不下去了。

可是這樣話，哪怕他對著姜埠大喊，讓姜埠聽到，又有何意義呢？根本沒有用處，也沒有人會可憐他，更沒有人能夠幫他。

姜埠就坐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獄警粗魯的提起人，看著楊暮司踉蹌著身子被帶走，久久提不起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