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嗎？」蘇哲問。

溫宏闊：……

把帕子拿下來看著蘇哲有點懵。

可他，只是想小劉了而已，蘇哲好像誤會了。

「不是……」溫宏闊輕輕說，「不是沈楓。」

蘇哲：……

滿臉懷疑。

「真不是。」溫宏闊倒是醒了，他本來也沒多醉，蘇哲這一冷毛巾讓他徹底清醒了。

「真不是？」蘇哲狐疑的問。

「真不是。」溫宏闊滿臉真誠，擺擺手，「好啦，安心吧，我不會為了沈楓再做任何傻事了。」

蘇哲雖然不太信，但是溫宏闊看上去又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的樣子。

「那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蘇哲把溫宏闊拉起來，讓他坐到自己床上去，然後一邊收拾垃圾一邊問。

「額，」溫宏闊總不能說，「我覺得反正都是要死的，所以不想活著了。」那估計蘇哲還得給他懟濕毛巾，頓了頓，說，「我只是最近看著科室的病人有些，嗯，感同身受吧。」

「感同身受？」蘇哲抬起頭來看著溫宏闊，想不通他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好青年和癌症病人感同身受什麼。

溫宏闊沒有回答，就坐著，頭抵著牆壁，看蘇哲收拾東西。

心裡暖暖的。

他就說，蘇哲怎麼會看書看累了要吃好的補回來。其實都是為了他，幫他調節情緒。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蘇哲都沒有放棄過他，哪怕他都放棄他自己了，蘇哲都沒有離開過，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朋友啊。

明明他比蘇哲還大幾歲，倒像是個弟弟。

「蘇哲，」蘇哲收拾好垃圾，開始拖地的時候溫宏闊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會死？」

「難道你不會死嗎？」

溫宏闊：……

「難不成你還想活著回去？」

溫宏闊：……

好吧，換個問法。

「我的意思是，」溫宏闊組織了一下語言，「如果，就假如，十年後，你會得癌症，你現在會怎麼做？」

蘇哲：……

愣了一下，撐著拖把看著溫宏闊，才發現這孩子居然真的在腫瘤科感同身受了。所以也就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了溫宏闊的問題，「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十年之後我應該是醫院醫生，所以每年會有體檢，如果運氣不錯，應該能在早中期發現。而如果運氣不好，晚期才發現，那就得看那時的治療手段了。

你也說了，是十年之後，醫學的發展你我都說不好，也許十年之後治療手段增加，也許伴癌的生存時間會延長，生存質量也會提升。所以就算十年之後我會得癌症，也沒有那麼擔心。

我倒是覺得，與其現在擔心以後會不會得癌症，不如現在多學一下，你越是了解就越不會害怕。就好像，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樣。」

溫宏闊看著蘇哲，想著他說的話。

好像，也是這樣的。

他知道十三年後的醫療水準，而且，他當初發現自己得了睾丸癌的時候，其實是中期，完全可以手術治療，而且預後很好，複發率極低。

只是那時候，他偏偏揣著報告單去找了沈楓，又偏偏看見了沈楓帶著他的妻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那時候的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沒有人愛他，所以他可以去死了。

然後就放棄了治療，一直拖到最後沒有治療的必要。

這輩子，他既然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得病，那就再早一點去檢查著，然後治療，也許，他就不用面對那些離別，不用接受各種管子插入自己體內，不用毫無尊嚴的躺在床上。

也就，不用死了？

「蘇哲你太棒了！」意識到這一點的溫宏闊直接蹦起來要抱蘇哲，然後被蘇哲一掌摁住額頭，「滾去洗澡。」

溫宏闊：……

「好勒，」溫宏闊沒有強求，飛快的拿了衣服去洗澡了。只是，現在還有個問題，就是如何讓沈楓死心，不再來打擾自己。

而拖完地的蘇哲，聽著廁所裡面居然還傳出來些愉快的歌聲，輕輕搖了搖頭，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溫宏闊這段時間情緒不好是因為在腫瘤科待著的原因。

白瞎了他一頓火鍋，明明買瓶啤酒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