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的人，必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如此想著，我縮了縮脖子躲到了霄昀身後，借他的身子擋住這個人的視線。

「月明，這是九重天二殿下，朝華君。」

我也不知霄昀有沒有察覺到他的眼神，他又往旁邊退一步，指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如此說道。

「月明……？」他又將目光移到霄昀臉上，饒有興緻的打量著。

原來是霄昀的弟弟，傳聞中風流倜儻的天界二殿下朝華君霄恆。

「朝華君。」我怯怯的朝他點點頭。

霄恆看著我，突然爽朗的笑了幾聲，「不必如此見外，月明仙子若是不在意，喚我霄恆便好。」

「大哥，我閉關這麼久，沒想到你這宮中還多了這麼個妙人！」霄恆笑著，用摺扇在霄昀的胸口處輕點了兩下。

「二弟莫說笑。」霄昀亦是淺淺的勾了一下嘴角，但是並沒有要笑的意思。

霄昀側了側頭，正好瞥見槐壇之下盛開著的曇花，花蕊處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他好似看見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一般，走到槐壇旁用扇子指著那株曇花道，「這……是真花？」

霄昀聞言點點頭。

「白日曇花綻，想來，這株曇花便是月明仙子吧！」說著，他又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別怕，他只是性子開朗，並非壞人。」霄昀用念力將這句話傳入我的腦海之中。

既然霄昀說他不是壞人，那我便也放心了。

「正是！」我朝他笑笑點頭，「殿下既然讓我直呼你的名字，那禮尚往來，霄恆你也直接喚我月明便好。」

霄恆眨眼點了點頭，「都別站著了，坐吧。大哥，多年不見，不知你茶藝可有退步？」

「多年不見，也不知你修為增進多少。」

兩兄弟和睦相處其樂融融，在石桌上品茶聊天後又幻化出了棋盤開始下棋，我覺著無聊想腳下抹油溜走，沒想到又被霄恆給拉了回來按在石凳上，一邊聽他們講棋道一邊看著棋盤上的子兒越來越多。

正當我迷迷糊糊快睡著之際，二人又收起了棋盤，捻訣變出了兩把木劍，開始在庭院之中切磋起來。

夜鶯也被這樣的場面給勾起了興緻，落到我的肩頭陪我一起觀看，看到精彩之處還會高歌一曲，然後被我以太吵了打擾我的興緻為由給掐斷。

水藍與淡黃兩道身影在空中快速的交織著，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凌厲的劍風，庭中草木被分成兩半在空中散作雲煙之後又馬上聚攏到一起變成原來的樣子。

霄昀身為六界第一戰神，戰力自然在霄恆之上，且平日里我喜看他練劍，也知曉他的武力高深，在此刻和霄恆打了個平手，估摸著是有手下留情，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

「月明來到九重天，可有去其他地方走動？」霄恆收起手中木劍，我給二人遞上一杯清茶。

我誠實的搖搖頭，「說起來，還未曾。」

我一心在景辰宮裡陪著霄昀，都忘了還沒有去九重天其他地方走走，此時被霄恆這麼一提，倒也有些好奇了。

「不如，我帶你去看看九重天其他好玩的地方，如何？」

我被霄恆這麼一說有些心動，但是又怕霄昀沒有了我他會寂寞。

霄昀似乎讀懂了我的心聲一般，「若是想去便去吧，九重天也有解悶的好去處，你會喜歡的。」

既然霄昀發話了，那我自然是願意出去的，便對霄恆點點頭。

霄恆將手中摺扇一展，「好，那明日我便來接你。」

說罷，霄恆的身影便慢慢消失在了小徑深處。

「霄昀，我去一會兒就回來，很快的！」我拍著胸脯向霄昀保證道，得讓他知道我很快就回來，否則萬一他要是因為我不在而傷心了可怎麼辦。

「無妨。」霄昀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頭髮，他的手掌很溫暖，碰到我的頭頂時有一股淡淡的暖流，我很是喜歡。

「讓你一直留在景辰宮裡，我也怕把你悶壞了。其實霄恆的性子活潑開朗，瀚陽宮熱鬧喜樂，你或許更適合那裡。」

我歪了歪頭，曇花一生只居一地，若是曇花種子在哪個地方落地生根了，那直至死去都必須待在那個地方，一旦易地便會立馬枯死。

霄昀輕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廂房。

翌日一早，霄恆便在院子里等我，霄昀正在和他下棋，見我來了他便收起棋盤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

「大哥放心，我保證將月明完完整整的給你送回來。」霄恆用扇子點了幾下胸脯保證道，便帶著我離開了景辰宮。

九重天確實很大，各種建築高大華貴卻又有幾分冰冷莊嚴之感，讓人望去便心生敬畏，似乎連大聲說話都是一種罪過。

夜鶯落在我的肩頭和我一起走，時而和我一起感嘆，但它不是天天在九重天里飛來飛去的嗎。

「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你是我瀚陽宮的人，記住了麼。」霄恆俯首在我耳邊低語。

「為什麼？」我有些不解，我不是一直都住在景辰宮麼？

霄恆看著我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一路上有不少的神君與霄恆作揖打著招呼，其中有白頭髮白鬍子的，有笑容諂媚的，有嚴肅板正的，有凶神惡煞的，但不論是什麼樣的人，見了霄恆都要恭敬的喊上一句「二殿下」。

霄恆有的時候也會告訴我那些人是誰，有水神與其下屬太湖神君、洞庭神君，林神與青葉神君，星河仙子，鳥族族長等一幹神君，但是她們的樣子我倒是一個都沒有記住。

「霄恆，為什麼九重天處處可見青樹綠草，百花爭艷，卻聞不見葉芬花香？」

「咳……」霄恆輕咳一聲，環顧四周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以後切莫在別人面前提及此事。」

「為什麼？」

霄恆又是朝我笑笑，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二殿下！恭賀二殿下出關！」

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老神仙，說話慢吞吞的和霄恆打著照面，我覺著無趣，便順著百梓亭的彎曲小徑一路摸索著。

花叢綠葉之中，我看到了一條毛茸茸白色長條狀東西正在空中緩慢的搖動著。

這是什麼？

我走到那東西面前蹲下來，原來草叢裡趴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長著毛的活物。

我看那條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尾巴有趣得緊，便伸出手想抓住它看個究竟。

「喵~！」那活物如同被電擊了一般嚎叫一聲，圓形的東西里有一雙黑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我。

隨後一陣煙霧繚繞，將那東西環繞住，待煙霧再散去之時，一個裹著粉色袍子的男人便站在了我的面前，白色的頭髮用一根顯眼的紅繩系起。

雖然身後是白如月光的頭髮，但他的面容卻與我方才看到的那些老神仙不同，沒有那麼多丘壑般深邃的褶子。

他的眼簾微微垂下來，整張臉都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

「你你你！！」那男人指著我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是哪家的仙子！生的這麼乖巧純良的，怎麼這麼不懂禮貌！連我紅緣神君的尾巴都敢揪！！」

原來我剛剛揪的那個叫做「尾巴」，毛茸茸軟乎乎，握在手裡倒是挺好玩的。

「那是你的尾巴啊，你的尾巴還真是有趣！！」我想起剛剛那尾巴的手感，真是令人愛不釋手想再摸一次。

「你！！」男人的臉更是漲得紅了幾分。

我剛剛明明是在誇他，為什麼他看上去更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