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窗傳來的叩叩聲，讓周衛煩躁地睜開眼睛，扭頭正要罵，對上那張俊朗的臉龐時，轉眼就笑開了花，「褚湛？你找我？」

作勢就要開車門下來，被褚湛攔住了，「不用下車，把車窗降下來，我跟你說幾句就走。」

周衛才不理他，依舊推開車門就跳下來，「你怎麼走？這麼晚了，公交都沒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褚湛下意識是脫口而出的拒絕，站在原地沒動，停頓了下，又突然改口，「可以，送我回家，我們路上聊。」

語畢自行到了副駕駛落座。

這反應是出乎周衛意料的，福祉來得太突然，讓他整個人都有點發懵，甚至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不開車嗎？」褚湛疑惑看他。

周衛猛然反應過來，這真的不是夢，褚湛不僅主動來找他了，還答應讓他送回家，進度條簡直瞬間拉快了一半。

路上，周衛半是欣喜，半是憂愁，以這段時間褚湛的態度來看，他這個轉變，不會是準備徹底讓他死心吧？

這麼一想，周衛神色凜然，先開了口：「我話說在前頭啊，我沒打算放棄的，你要是覺得我煩，我就換種不讓你煩的方式，別想把我踢出局。」

「你在說什麼？」褚湛話語中有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周衛手握著方向盤，車速比平時慢了一半不止，以三十碼的龜速在空蕩的路上開著，扯著嘴角笑：「沒，你想找我聊什麼？」

「我聽說，你昨天等我等到半夜才走？」褚湛開口問。

聞言，周衛嘆了口氣：「想碰碰運氣嘛。」

「以後不用這樣。」

褚湛這話一出，讓周衛心中咯噔一下，有點不樂意，「我自己想等你的，我說了，別想踢我出局，我想怎麼追你還是一樣追。」

褚湛怔住，看周衛的視線帶了絲探究，「值得嗎？」

「什麼值不值得？」周衛聽不懂。

「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周衛笑著看他幾眼，「說實話，我這人挺俗的，第一次見你喜歡你是你長得好看，我是不了解你，跟你不是一類人，興趣愛好估計也談不到一起去，但我追你這麼久，其實主要就一個原因。」

「什麼？」

「你讓我心動了。」

周衛漫不經心地將心中的話說出口，雖然聽著像是虛無縹緲的情話，可沒人知道這個詞在他心目中有多認真。

他害怕褚湛會不信，也害怕褚湛嘲笑他的心動。

可褚湛沒有。

褚湛愣了片刻後說：「你比他真實多了。」

這個「他」，褚湛沒有說是誰，但周衛也大概猜到了，應該是他之前提過的前男友。

在告白的關鍵時刻，對方提到前男友，實在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發展，但周衛心裡還挺甜滋滋的，「你拿我跟前男友比較？看來在考慮我當現男友。」

褚湛在他面前常有的困惑神情再次浮現，無奈至極：「你……都是什麼思路？」

「愛你的思路~」周衛順口就接。

褚湛並不搭理他的調戲，很奇怪，如今他竟然不會覺得周衛說這種話唐突了，人的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片刻，周衛還是沒忍住問：「你前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褚湛回想了片刻，然後說，「其實我不了解。」

「不了解？不了解你跟人談戀愛？」周衛感到新奇。

褚湛搖頭：「我不知道，是他先說在一起，但是說分手的也是他，我不太清楚他是為什麼喜歡我，又為什麼不喜歡我，就像你一樣。」

「那你不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褚湛依舊搖頭，有些歉疚，「我不是一個好對象，周衛，我不懂喜歡人，所以你別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

周衛目視前方，油門往下踩了點，車速提升，他嘴角噙著笑，不甚在意：「你不懂喜歡人，跟我喜歡你，不衝突，我還是會繼續追你。」

深夜的道路空無一人，此刻路過市中心，緊閉大門的商場門口，依舊亮著霓虹燈。

燈光倒映在周衛的眸中，流光溢彩。

褚湛望著，有些發愣。

半晌，他的嘴角輕勾起幾不可見的弧度，道：「隨你。」

這天過後，周衛依舊每天給他送飯，依舊給他發消息，依舊會在門口等著。

但有些事好像不太一樣了。

比如褚湛偶爾會回覆他，又比如褚湛不下班時，會讓他別再等。

褚湛回應他了。

周衛感覺自己的春天快到了。

-我今天準時下班

收到褚湛這條消息的時候，周衛正在準備新開的溜冰場監工，他是典型的長得凶，不笑的時候，讓人光是站在旁邊都有些發怵。

本來還以為老闆對施工不滿意的店長前一刻還在忐忑，下一秒就見周衛眉開眼笑收起手機，沖他微點下巴：「沒什麼大問題，一定加強安全措施，儘早完工，我下次再過來。」

說完就急著離開了商場。

趕過去的路上，周衛的嘴角就沒下來過，滿腦子都是褚湛。

這是褚湛第一次主動讓他過來接他。

也許今天就能確定關係！

到了實驗所，周衛直接下車，在門口等著，他要褚湛出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他，周衛是越想越興奮。

沒多久，褚湛從實驗所大門走出來，的確第一眼看見了周衛，但跟他一塊兒出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周衛，這是我的教授喻祈。」褚湛到他身前，這麼介紹。

周衛眼裡的笑淡了幾分，看向喻祈，「你好，喻教授，我是周衛。」

以初次見面的方式，跟他打招呼，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反正，在喻祈眼裡，不管見多少次，都不會記得周衛這個人。

喻祈朝他微微點頭，開口：「你好，我記得你，周衛。」

周衛怔住，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