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褚湛問。

喻祈不確定地看向周衛：「欣彤說過，我們好像是國中同學？」

楚欣彤是喻祈的老婆，周衛曾經見過一面。

但話及此，周衛才算是明白了，如果沒有被她提過，喻祈還是不會記得他。

「嗯，是國中同學，」周衛點頭，頓了下，又補充說，「不熟。」

喻祈面色無異樣，轉而跟他們道別：「那我先走了。」

直到喻祈開車離開，周衛始終站在原地，看不出在想什麼。

褚湛走了一兩步，沒見他跟上，回頭有點疑惑：「怎麼？」

「沒，走吧。」周衛回過神來，沖他笑了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褚湛感覺今天的周衛，心情不太好。

平時周衛是主動跟他說話的那個，主動找話題，就算他不回應，周衛也能自己哼著歌兒，情緒總是高漲的。

可從上車開始，周衛就沒有說話，目視前方，只顧著開車。

褚湛若有所思，正要開口，周衛突然扭頭沖他咧嘴笑起來：「怎麼樣？是不是想主動跟我說話了？」

「不是。」褚湛將話咽了回去。

周衛眉梢帶笑，也不戳穿他，「想去哪兒吃飯？」

「我沒說要跟你一起吃飯。」褚湛坐得端正。

周衛「嘖」了一聲，打趣他：「褚湛小朋友，你這就不坦率了，你主動找我過來接你，敢說沒打算和我吃飯？」

褚湛被他說中，沒有否認，隨即道出地址。

周衛得逞，笑得肆意，腳下油門一踩，不到十分鐘，到達。

一家很普通的街邊小店，招牌也是最簡單的紅底白字，上面寫著「春華飯店」四個字。

進店後，衛生倒是比平常的小店好很多，餐桌整潔，地面幹凈，面積雖小，但物品擺放齊整，看著讓人舒心。

就是生意不好，這正是飯點，店裡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櫃檯有位中年女人在坐著看報紙。

「小湛來了？」見他們進來，她起身迎上前，臉上滿是歡喜。

褚湛沖她笑了下：「華姨，蛋炒飯，謝謝。」

「哎！好，馬上讓你叔做！」她忙不迭應著，和藹又看向周衛，「那小湛的朋友，你要吃點什麼？」

「跟他一樣吧。」周衛點了餐。

華姨轉身就進了後面的廚房。

「店裡就她一人？這前廳沒人行嗎？」周衛嘀咕一聲，但轉頭看著沒客人的店鋪，又撇撇嘴，「看來行的。」

褚湛自行落座，並不接話。

周衛跟著他湊過去，眼裡充滿期待，「為什麼帶我來這兒吃？」

「你想吃好的？」褚湛替他拿餐具的動作，稍一頓，「抱歉，我自己每次完成工作後習慣性來這兒，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先走。」

先走？想得美！

周衛啪嗒一聲，將消毒餐具上的密封塑料打開，朝褚湛笑：「我可沒這麼說，只要跟你一起，喝水都是甜的。」

「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油腔滑調？」褚湛或許是工作結束，心情不錯，話也變多了。

「我這可不叫油腔滑調，」周衛故意向他拋去媚眼，「我這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

褚湛睨他一眼，沒再搭話。

周衛環視店內一圈，後面華姨還在忙著炒飯，他無聊又問：「這兒蛋炒飯很特別嗎？你們好像認識，你經常來？你為什麼愛吃她這兒的蛋炒飯？」

問題一個接一個。

褚湛不緊不慢地一一回：「不特別，是認識，時不時會來，不是愛吃，就是習慣了。」

然後慢吞吞地告訴周衛，自己來這家店吃蛋炒飯的原因。

這家店不特別，蛋炒飯也普通。

小時候，他走丟過一次，是華姨收留他，給他做過一次蛋炒飯，第二天還替他聯繫到家裡人。

褚湛從小情緒波動就不大，不像褚嵐，做事性格都風風火火，就連那次走丟，也始終不哭不鬧不慌張，家裡人險些以為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後來褚嵐告訴他，他應該懂得開心要慶祝，難過要哭泣，人生的重要時刻也該用自己的方式來紀念。

褚湛似懂非懂，但從那以後，在他覺得是其他人每個應該值得紀念的時刻，他都會來這裡，吃一次華姨的蛋炒飯，並且拍照告訴褚嵐。

完成任務式的紀念與習慣。

聊完，正好蛋炒飯端上來，周衛見他熟稔地掏出手機，拍照，在褚湛即將發送照片時，然後伸手搶過了褚湛的手機， 抬高手臂，打開前置攝像頭，對準自己和褚湛，露出笑容，「褚湛，來，看鏡頭笑一個！」

褚湛沒有笑，但恰好捕捉到了他錯愕看向鏡頭的瞬間。

「成！挺配的！」周衛看著熒幕上的合照，滿意地將它發送給自己，接著手機還給褚湛，「看看，這才是重要時刻該有的紀念！你那算什麼？」

褚湛低頭看著合照上周衛張揚的笑容，有點晃眼。

「趕緊吃，吃完我帶你約會去！」周衛催促他。

褚湛手指在跟褚嵐的對話框內點擊幾下，發送成功，緩聲回他：「我沒說要跟你約會。」

「你也沒說不跟我約會。」周衛鑽他話題空子利落得很。

褚湛如他所願，沒吭聲了。

對周衛來說，褚湛不吭聲，那就是默認。

正當周衛滿心在腦子裡構思等會兒的約會流程時，褚湛接到了喻祈的電話，讓他返回實驗室，似乎是要核對什麼數據。

周衛是聽不懂他們那些專業詞彙，可見褚湛神色緊張，也能猜到事情不太簡單。

急忙將人送回實驗所，車還沒停穩，褚湛就已經打開車門一路匆忙進了大門，連句多餘的話都沒跟他說。

周衛待在車上，望著實驗已經緊閉的大門，片刻，他沒忍住低罵：「……操！」

然後忿忿然掏出手機給人打電話，一接通就吼：「楚欣彤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勸勸你老公！動不動一個電話就把人喊回實驗室加班！就他那實驗重要？也不問問底下的人扛不扛得住他那幾百年不休息的工作時間！！」

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會惦記喻祈那麼多年！

破機器人！

毀老子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