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思緒翻下了床榻，走了不過兩步，便有婢女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她赤著腳，連忙驚呼道：「殿下，您怎能這樣下榻？」

楚苓瞥了一眼這人，見她穿著淡青色宮裝，模樣俏麗，有些面熟，思索片刻後終於想到了名字：「你是鶯語？」

鶯語正低頭給她穿鞋，聽她這麼說，有些欣喜的抬起頭，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殿下竟還記得奴婢的名字。」

當然記得，當時不是被翠芙罵過嗎。

楚苓心裡吐槽完，有些疲乏的揉了揉眉心：「怎麼讓你來侍候了，翠芙和鶯歌兩人呢？」

「兩位姐姐一早就被皇後娘娘身邊的奴婢叫去了，便讓奴婢好生伺候著殿下。」

鶯語說得脆生生，楚苓卻因為她這句話而驀地一怔。

「你說什麼？」她問：「她們兩人被皇後叫去了？」

她徒然變調的音色嚇得鶯語一抖，後者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殿下？」

之前被強壓的不安又開始擴大，直至席捲全身，楚苓手握著床柱，指甲嵌了進去，青筋暴起。

「替本宮更衣。」

……

雖是叫了翠芙和鶯歌兩人前來，但行至椒房殿後，皇後身邊的婢女便讓鶯歌在外面侯著。

翠芙心裡一陣恐慌，在進門看見皇後和身邊的六公主，甚至皇後在看見她後還讓人給她賜座，這種不安就又擴大了幾分。

「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見過六公主，公主金安。」

皇後懶懶掀開眼簾瞥了底下跪著的婢女一眼，開口道：「跪著做什麼？本宮不是賜座了麼？你這樣，倒顯得本宮苛責了。」

翠芙跪在地上回：「娘娘寬宥，但奴婢謹記自己的本分，不敢有不尊之意。」

皇後一笑：「倒是個好孩子，你且上前來。」

翠芙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走到她跟前，又要跪下時被皇後一把拉住。

皇後的白皙的手附上了她的面容，仔細摩挲著她的五官，帶著彷彿是對貨物的審視，最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告訴本宮，伺候七公主可累？」

「七公主聰慧伶俐，待奴婢如親人一般，奴婢伺候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累？」翠芙猛的抬起頭，過了一會，似乎是覺得這樣做不妥，又將頭低了下去，沉聲回：「娘娘多慮了。」

「是嗎？」皇後捧起了她的臉：「真是本宮多慮了嗎，你從入宮就被本宮派去伺候七公主，是不是也忘記了，你曾是本宮的人？」

翠芙在心中冷笑，她初入宮時便惹得皇後不喜，把她打發去照顧七公主，分明是把她當做棄子了。

她和七公主，都是皇後的棄子。

所以翠芙心裡對七公主總是憐憫的，事事親力親為，至於後來，將她當做了親人。

翠芙將心裡的想法壓下，開口道：「自是不曾忘記。」

「沒有忘記就好，本宮念你伺候七公主多年，給你想了個榮華富貴的好出路……」

皇後一字一句道：「秦國使者很欣賞你，料想秦國國君也是如此。本宮會收你做幹女兒，讓皇上冊你為公主，一朝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說著，她頓了頓：

「你自是願意的吧。」

翠芙聽著這不容拒絕的口吻，猛的坐到了地上：「皇後娘娘此意……可是想讓奴婢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