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無意識躲閃飄忽的眼神，趙右諳幹脆地說：「好，說別的。有時間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

「對啊。前兩天新上映了一部電影，我看評分不錯，熱度也挺高的。正好考試結束了，去看場電影放鬆一下吧？」

「啊……」奚何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敏感，他總覺得趙右諳最近比以往更……粘人了。以前右諳就跟他的小尾巴似的，現在卻儼然變成了他的影子，走到哪跟到哪，還總找機會跟他相處。

「如果你想叫郝雲籟一起去的話，也可以的。」趙右諳期待地看著他。

於是奚何又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右諳都主動提出叫上郝雲籟了，這跟朋友間的正常聚會好像沒什麼區別。而且……右諳期待的眼神有點可愛，他簡直無法拒絕。

奚何：「嗯，那好吧。」

趙右諳：「我放學就買票。」

郝雲籟聽說他們要去看電影，很高興地接受了同去的邀請。

結果當天到了電影院，趙右諳取完票後，用一種十分遺憾的語氣說：「看電影的人有點多，我買票的時候中間幾排已經沒有三個相連的空位了，所以就挑了兩個第六排的座位和一個第五排的座位。」

說罷又看著郝雲籟：「他們都說第五排最好看，你坐第五排吧。」

郝雲籟：「……」這小子要不是故意的他就跟奚何姓！

郝雲籟：「哈哈，看電影是你發起的，你應該最想看吧？最佳位置留給你好了，我跟奚何坐第六排。」

奚何無語地看著他們：「既然你們都想坐第六排，那我坐第五排好了。」

最終還是郝雲籟敗下陣來：「算了算了，我坐第五排吧，你倆一起坐。」君子成人之美，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君子的嗎！

三人入座後不久，電影就開場了。這是一部懸疑片，情節確實引人入勝，奚何不久便沉浸在了電影里。

只是片中還穿插著一條感情線，高-潮劇情落幕後，男女主角均是為劫後餘生感到慶幸，對視幾秒後便深情擁吻。奚何感覺到身側有束目光在盯著自己，他下意識一偏頭，有什麼東西落在他的側臉和唇角。

是趙右諳，此刻他微微起身，越過座位扶手吻他。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一隻蝴蝶撲閃著翅膀掠過臉頰，帶來淺淺的觸感，不甚熱烈，卻能讓人有一剎那的悸動。

奚何第一反應竟不是推開他，而是尷尬地看了看四周，見旁邊的人都在認真觀影，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鬆了口氣：「你……」

「對不起。」趙右諳坐回去，趕在他說話之前道歉，兩隻手的手指絞在一起，聲音緊張又心虛，「我沒忍住。」

此時電影已經快要結尾，奚何一邊看完最後幾分鐘的劇情，一邊強行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奚何知道，有些事情似乎並不能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無法改變。

電影一散場，郝雲籟就下意識在後排尋找奚何與趙右諳的身影，然後跟上去：「我們現在去哪？別說回家啊，現在飯點都沒到，我可不想這麼早回家。」

奚何：「那你想去哪？」

郝雲籟「嘿嘿嘿」地笑著：「蔣皓霖說這個電影院附近有一家奶茶店的奶茶特別好喝。」

奚何問趙右諳：「去嗎？」

後者點點頭：「好啊。」

三個人各點了一杯飲品，找到位置坐下，郝雲籟就跑去上洗手間了。趙右諳看著奚何：「剛才，對不起。」

奚何思索著應該以何種語氣跟他對話。氣急敗壞？好像不太好。像平常一樣？好像也不對。想了半天，他的聲音帶了點自己都沒發覺的氣惱：「這次算了，以後別這樣。」

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趙右諳這次卻說：「我……不能保證。」

奚何有些頭疼：「什麼意思？」

趙右諳望著他的眼睛，聲音雖輕卻很清晰：「在喜歡你這件事情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奚何：「……」

他沒理趙右諳，抿著唇低頭看手機，表情看上去很不高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跳速度已經不太正常。

偏偏趙右諳說話的時候很認真，不是那種帶有調笑意味的表白，神情甚至有些委屈，奚何面對他時，完全說不出什麼嚴厲的話。

郝雲籟從洗手間回來了，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店員剛將三杯奶茶端上來，趙右諳就也去了洗手間。

「你們剛剛幹嘛了？」郝雲籟問。

奚何：「聊天啊，不然能幹嘛？」

「哦。」郝雲籟看了他幾秒，又問，「你覺得熱嗎？」

「還行，你問這個幹什麼？」奚何奇怪地看著他。

郝雲籟收回視線：「沒什麼，我就是看你臉有點紅，還以為是熱的。」

奚何：「……哦，是有點熱。」

他有些尷尬，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卻又沒有鏡子，只能低下頭看了看面前的玻璃桌面。桌面隱隱約約反射出他的臉，卻沒法讓他看清臉到底有多紅。

他想了想，打開了手機的相機功能，又轉移到前置攝像頭，看了一會兒，發現他此刻的臉色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誇張，便稍稍放心。

他正要將相機關掉，郝雲籟就湊了過來，一隻手還比了個V。

「你幹嘛？」

「你不是要自拍嗎。」

「……」

奚何無法，便順手按下了拍照鍵，獲得郝雲籟的一番吐槽：「你是什麼品種的直男啊，居然連美顏都不開，還挑了個死亡角度。」更氣人的是，奚何就連死亡角度都照得很好看，比他這個特意擺了正常姿勢的還更帥氣！

奚何：「……」那不然還要怎麼樣啊，他本來就沒想拍照。

但郝雲籟似乎是攝影的興頭上來了，拿出自己的手機，拉著他想再拍幾張照片。這時趙右諳已經回來了，見兩人貼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彎下腰，忽然道：「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早就看到你走過來了，你嚇不著我。」奚何回過頭笑了笑，「在拍照，你也一起吧。」

趙右諳沒有拒絕，這也是三個人第一次在一起拍照。過後郝雲籟一邊翻看著剛才拍的照片一邊說：「我挑幾張發朋友圈了噢。」

只是忽然，他不停劃動的手指頓住了。手機熒幕上放著的正是方才趙右諳彎下腰對他們說話時，他隨手拍下的照片。三個人里，只有他一個還傻乎乎地看著鏡頭，奚何笑著回頭對趙右諳說話，而趙右諳也看著奚何，那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

某些隱約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郝雲籟在心裡暗暗嘆氣，心想著自家好友是什麼男女通吃的神奇體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