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圖放棄了。

這個曹丹手游系統布置的曹丹劇情任務，他選擇放棄治療，專心準備材料抽下一個ssr。

瓜來得快吃得也快，沒過幾天頭條就被「邪惡宿主威逼金太太更新惹其大哭」給換了。秦圖也懶得去公關，反正他元書齋宿主從來不存在面子。他，內心佛系而平靜。

現在他關心的只有一個問題。

「我什麼時候才能抽到下一個ssr啊……」

完成了一天的訓練和課程，秦圖癱在五三床上，五三給他揉背捏肩。

聽到這句嘟囔，五三的力道更重了一些：「怎麼，皇上迫不及待就想接新妹妹入宮了嗎？」

這一股醋意都要溢出來了。但秦圖現在很沒精神，不想去安慰：「你不懂我心中的痛。」

「哦，原來您還懂什麼叫心痛了。」

話中的諷刺意味，秦圖也懶得理：「不能回家，天天待在這個十八線手游里，能不心痛嗎……」

五三的手頓了頓，緩慢收回：「我去給您熱晚上喝的牛奶。」

這回的不滿秦圖領會到了，慌忙道：「五三你別生氣，我不是覺得和你待在一起不好。」一生氣就得掉好感度，掉好感度就要想辦法補回來，一個ssr已經涼涼了，可不能再惹惱另一個ssr。

五三垂下手，微笑：「除卻拖延課程、訓練偷懶、晚自習玩手機看小說、測試不及格以及與其他書靈勾結逃課之外，您也沒什麼別的不好的。」

……聽起來離死不遠了。不知道現在跪聯考真題還來不來得及。

「只是我不明白，」五三的笑意慢慢收斂，「您真的有把元書齋當成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嗎？」

秦圖愣住。

「您總說這裡是一個『十八線手游』，那麼在您的心裡，我們……和我，都是什麼呢？是一段為您完成任務服務的代碼嗎？」

……雖然很傷人心，但這的確是事實。

當然秦圖不敢把這話說出來：「五三，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可是ssr，當然不是別的npc可比的。」

五三微微牽動嘴角：「哦，那我可是一段珍貴的代碼。」

秦圖有些著急了：「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都是ssr你和紅樓夢也不一樣，你照顧我教導我，對我好，而且……反正就是你和外面那些別的妖艷賤貨都不一樣。」

「聽起來，我這段代碼著實特別珍貴。」

秦圖急得捶床：「五三！」

五三揚起他一貫的標準又官方的笑意：「宿主先生，您之前根本就是把紅樓夢當成一個可供完成某個任務的遊戲角色而已吧？任務獎勵豐厚，您便去極力追尋；當覺得自己完不成，就棄若敝履丟到一邊，等著下一個可以為您提供有豐厚獎勵的任務的ssr？」

「我！……」

能我出個什麼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就是這樣想的。

秦圖不敢對上五三的眼，莫名恐懼湧上心頭，他扯過被子把頭一蒙：「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再說了。」

蒙住頭倒不是為了逃避什麼，而是系統突然發出了源源不斷的紅色警報。

警報：與五三好感度有-10000的危險。

吵得頭疼。

五三笑著瞥向別處：「我知道您在怕什麼。您在怕我問，是不是您努力親近我，也和處理紅樓夢的事情一樣，是為了什麼ssr的劇情任務？」

「我猜，紅樓夢的任務應該是和金梅梅的感情有關，所以您才之前才來回試圖撮合他們；而我的任務，一定是和您的感情線有關，對吧？」

警報：與五三好感度已降至-300。

蒙在黑暗裡，不要聽不要看，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是的。」

警報：與五三好感度已降至-600。

秦圖狠狠閉上眼，一直後退蜷到角落，可是沒有退後幾寸，遮擋恐懼的被子卻被揭開了。

系統警告的好感度數值在不斷降低，紳士卻近到了他的身側，緩慢地將他摟進了懷裡：「您不要怕。如果您還想和我繼續增加那個感情線，這一關總是要過的。不在今天，也在明天。」

行，一個悶頭就過去了。秦圖悄悄擦了擦眼角，低頭靠在五三的心口，也不抬頭：「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有一隻手伸到自己腦後，像是安撫受驚的小貓一般輕輕撫摸著。

「您那日在溫泉中與我做事，是為了這個劇情任務嗎？」

「是。」不想讓你從ssr降級成sr，因為sr的任務就不算了。

「您明明可以住在別的房間，但一定要留在我這裡，也是為了任務？」

「……是。」既然是增加好感度，當然要和你朝夕相處才行。系統說做一次增加的好感度很多，反正節操早就丟完了，溫泉那件事之後我有好幾次在床上想勾引你，但是你不願。

「我對您那麼嚴格，甚至嚴苛，您還是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是不是怕惹我生氣了，會影響您和我之間的劇情任務？」

「對。」我一直都很討厭，很討厭你動不動就考試、微積分、體罰，我甚至還討厭你把控元書齋朝政大權。可是我不能跟你生氣，我怕掉好感度，一點點也不行。

五三沉默了一會，最後輕輕問：「比起留在元書齋，您更想回到人間，回家陪伴父母，對不對？」

一聽到「父母」這兩個字，秦圖的眼眶即刻濕潤了。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早就已經學會不要刻意去想什麼爸爸媽媽，他就當自己長大了成家了，還養了一大幫子嗷嗷待哺的兒女，自己做飯，自己打掃，自己肝副本養活自己。畢竟思念只會讓人痛苦，再思念，那個曹丹的系統都不可能把他送回去。

半年多來他成熟了不止一點半點，還學會了壓榨員工996，但元書齋還是亂七八糟。直到五三來了之後，元書齋才開始井然有序起來。不怪整個元書齋都說他廢物、也不怪五三把控大權，是他自己本來就搞不來人力資源管理這種事。

可是他怎麼可能會管理？

他來到這裡離開爸爸媽媽的時候，才十七歲半，還是個高中生，沒有成年。

「五、五三，你是不一樣的……」

「我接近你，我接近你，的確是為了完成劇情任務，為了回家，但是……但是……我也把你當成很好的兄弟和朋友……」

「你不要跟我生氣……不要跟我生氣了……」

沒多久，懷中抽噎的人就肩膀聳動個不停，稀里嘩啦的淚水鼻涕糊了五三整個肩膀，顛三倒四斷斷續續地訴說什麼，五三幾乎要抱不住。

明明還沒有說幾句話，甚至一句重話都沒說，人就哭成了這樣。他也很無奈。

但隱瞞的事情和感情總會有一個契機被戳破的。早一些把話說清楚，總比一直拖延著要好。

該說的說了該哭的哭了，接下來就是要把人給哄回去。五三哄小貓睡覺似的順毛：「我怎麼會跟您生氣呢？我們書靈的魂魄是極其分散地附在每一本書上的，只有宿主召喚，或由於一些別的機緣巧合才能凝聚成形，從而擁有自己的意識和性格。即便在平日里，大家玩笑似的對您有微詞，但對元書齋的每一位成員來說，您對我們有塑身的大恩，您是我……我們，元書齋所有成員最珍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