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金紋鼎·魔陣
小說: 我可能遇到個假宿敵 作者:斗酒八千 字數:2287 更新時間:2020-02-28 02:01:20
南宮臧根本沒想到顏乘忽然發難,猝不及防,五臟六腑似被擠壓一般,悶出一口血:「你……」
「我怎麼了?」
顏乘握著脖頸,冷笑著將南宮臧抵在門上,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就好像提醒過路人掉了東西:「南宮臧,他是我的契仆。你敢再引誘他入穆氏,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穆知行想阻止這兩人掐架,可才走了一步,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
彭彭彭!
大門在南宮臧身後敲得震響,南宮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來:「禾知!開門!你還活著麼!快開門!」
與兒子僅有一門之隔的南宮臧背部肌肉簌然緊繃。不知為何心慌起來。
南宮臧咬著牙,嘴角的血液滴到護腕上,又掉落在地,卻始終一言不發,生怕吐出一個字,被南宮鎖聽見。
顏乘彎起眼角:「事不過三,你聽清楚了?」
外頭又傳來顧才生的聲音:「讓開讓開,小屁孩,敲門管用麼,我踹一腳。」
顏乘依舊等著南宮臧答覆,那怒極而壓制的笑始終有種自傲、不屑,與千斤般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去不去選擇在他,」南宮臧死不妥協,望向顏乘先前被撕裂的袖臂,帶著傷一字一頓,壓低聲音道:「如果他是毫無選擇權的契仆,那真可憐。」
顏乘順著目光低頭,才發現衣袖的裂口有些長了。上臂流暢的肌肉線條上,那一直被遮掩的、契仆才有的陣紋,清晰地顯露出來。
與禾知手腕完整光亮的陣紋不同,顏乘手臂的陣紋四分五裂,猶如幹涸之土,破碎不堪。
顏乘一頓,笑道:「將軍真是眼尖啊。」
南宮臧只覺得呼吸更為困難,張開嘴,連開口的力氣也使不出。哪怕他想求饒,顏乘似乎也不會再給機會了。
南宮臧有些驚慌,他沒想過丟出自己的性命。
顏乘的另一隻手動了。
穆知行看得很清楚,顏乘背著南宮臧,一筆一劃,將一道殺陣刻在空氣上,那與眾不同的「契陣」黑中藏赤,宛若深淵。
黑色,是魔力的特有色。
九州元素匯聚,尤以契力、魔力構成天地陰陽平衡。古時,人類發現某種力量性情溫和,便發明各式各樣的陣法,能夠訂下契約,命令這股力量為人類所用。這便是契陣與契力的由來。
由此可推出,陣法若是能命令魔力為人所用,那麼此陣可稱作魔陣。可惜魔力僅有魔物才能御動,待魔物靈智大開,化身為人,便成了魔族。
契曆法上沒有一個人類能動用魔陣,也沒有一個魔族能動用契陣——直到十幾年前,一位從小生活在魔界的孩子穿越大陣,來到人界,出現在九州眾人視野。
那便是眾所周知,普天之下唯一能使用魔陣的人類——魔帝。
穆知行在冥淵谷與顏乘對決中,顏乘從不掩飾自己,招招皆為魔氣,黑風捲雲,天地色變,宛若魑魅魍魎吞噬生機。以至於傳言也神乎其神:魔陣降臨,生靈塗炭,唯有清尊壓之。
這種一出手就暴露身份的特性,讓顏乘隱姓在埋名期間,除了收禾知為契仆,從未親自畫過一道完整的陣法。
顏乘隱瞞身份多年,此刻動用魔陣,是想自曝身份?當然不可能。
所以發現顏乘身份的人,只能死了。
南宮臧所看不見的角落,殺陣即將成型。
穆知行本就是帶病出門,倍感頭暈得不是時候。他眯起眼望了門口僵持的二人半晌,咳嗽幾聲,驀地朝顏乘撲了過去。
——砰砰砰!
木門又重重地敲了三下,南宮鎖在門外顫顫巍巍地喊:「那你倒是踹啊!我在門縫裡看見地板有血了!」
「急什麼,」顧才生嘴上這麼說,敲的門卻比南宮鎖還響,「顏乘,顏乘你在做什麼?不就契仆跑了麼,用不著這樣吧?」
回應他的是緊繃房門鬆開的聲音,就好像先前有什麼人抵著門口,而現在那人被挪了開來。
南宮鎖趴在門邊:「我聽到禾知喊了聲尊上,什麼尊上?好像有人被踹了一腳,不會是禾知吧?!」
屋子裡的木板床不知被誰被狠狠地磕到,發出令人心驚哐當一聲響,震得南宮鎖倒退兩步。
南宮鎖用盡畢生所能往空氣亂畫:「吾為主,契之風……不對、不對,契之焰,聽我號……」
「別契了,陣都畫錯了,」顧才生嘆氣,將南宮鎖提溜到一旁,舉起補陣用的法杖,瀟灑地往門上一敲:「破!」
一個契陣從中迸出,將木門震開,裡頭的門閂斷成兩半掉在地上。顧才生首先踏了一步,南宮鎖在後方喊:「你不是說踹嗎?」
顧才生:「那多不文雅……我去!」
南宮鎖:……文雅?
只見母親曾住的房間里,佇立著一道玄袍。
顏乘背對大門,手裡拿著五毒針,往被割的袖口兩頭穿去。旋即兩指一捏,五毒針彎得像個環,把裂開的布料牽起,臨時遮住了手臂的陣紋。
顧才生一眼便看出顏乘在遮掩什麼:「衣服都破了,你們打得這麼慘烈?沒破戒吧?」
顏乘回頭,冷笑著握著黑扇,狠狠往顧才生那頭扔:「快破了。」
若不是這契仆攔下,南宮鎖這坑人的爹不死也殘。
顧才生抬手接過黑扇,掌心被砸得一陣麻:「嘶,這麼大火氣做什麼,禾知呢?」
顏乘朝旁邊讓一步,只見禾知暈在地上,身旁恰好是南宮鎖看見的血跡。
顏乘料理好袖子後,蹲下抱起穆知行,手指碰到小契仆的後頸,又轉碰到額頭,燒得可怕。
顏乘表情更難看了,他朝南宮鎖瞥了眼,直接把南宮鎖的氣焰殺得精光。南宮鎖被嚇得話都不敢說,回過神來時,自己不知為什麼讓了路,讓顏乘離開了。
「狀況慘烈,」顧才生點評一句,學著顏乘展開扇子,不太適應,又不甚順利地收回來:「走吧小子,回客棧。客棧有你馮郎中呢,你朋友不會有事的。」
「顏乘把禾知打傷了?」南宮鎖哭喪著臉,「如果不是我,禾知也不會變成契仆受這種氣……」
「禾知不一定傷呢,說不定只是燒暈了。」
南宮鎖半信半疑,忽然想起當初在意許久的,放下了簾子的床鋪。
可惜被顧才生擋住了視線。
「走了。」顧才生擋在門口,催促南宮鎖離開,不忘回頭看了眼血跡。旋即法杖一勾,幫忙掩上了門。
明明聽見的碰撞聲,像什麼人磕到了木板。可禾知卻躺在空曠的地面,離床與櫃子遠得很。
那小契仆渾身無傷,顏乘肯定沒傻到自己撞牆。既然無人受傷,地面周圍卻有血跡——房裡定有第三個人。
然而顏乘沒戳破,自然有瞞下的道理。顧才生只得順手善後,將疑問憋著,心裡直犯嘀咕:這顏乘又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