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赤鎏火·你看上他了?
小說: 我可能遇到個假宿敵 作者:斗酒八千 字數:2048 更新時間:2020-02-28 02:01:22
只見地上的青年雙肩不住顫抖,好似在承受痛楚,從嗚咽啊叫到哭聲漲起,茶樓一時間變得有些令人煩躁。
忽聽一聲命令:「青岩,安靜。」
那青年瞬間禁聲,強忍著,咬破嘴唇也不敢大喘氣,滿臉淚痕,恰好側躺著,與穆知行正對目光。
恐懼的目光似乎要洞穿心靈。
穆知行一頓,移開視線往源頭看去,只見一男子身著青藍衣,先笑著朝顏乘方向的人們抱了一拳:「契仆管教不佳,多有得罪。」
隨後那男子微笑地走到青岩身旁:「你看,哭成什麼樣了,再趴著不起,怕是外人說我穆氏的契仆沒教養。」
青岩脖頸暗淡的陣紋又亮起,只得強硬握緊拳頭起身。契主窩心地扶了一把,卻讓青岩更為悚然,僵硬麻木。
男子似乎看見了穆知行,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皺起眉頭。穆知行心中一緊,卻佯裝不解對視過去。和顏乘待久了,他裝聾作啞的次數不差這次,演得是愈發不露痕跡。
很快,自稱是穆氏的男子輕笑一聲,先是和青岩交談幾句,再轉身朝顏乘來:「這位公子……」
顏乘勾唇舉杯:「是穆大少啊。」
穆易風驚訝道:「你認得我?」
「穆氏三兄弟,一個膽小,一個身亡,就剩大少有能耐,誰人不知?」顏乘微笑,「我一個無名小卒,能引起大少注意,實在是三生有幸。」
話是這麼說,顏乘卻絲毫沒有「三生有幸」該擺出的樣子。
清尊見他還得讓他三分,沒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嘲諷他。穆易風登時氣從心出,笑道:「好膽氣,敢問尊姓大名?」
「鄙人顏乘。」顏乘喝了口茶,笑著回應道,「膽氣這話,往往是前輩對晚輩講,穆少自詡前輩,看來是過了而立之年啊。您有何貴幹?要不先坐著小酌兩杯?」
穆易風笑容一僵:「不必,我只是覺得公子身旁的孩子看著眼熟,他是你的親人?」
顏乘作愣狀,忽然笑起來,宣示主權般伸手撈過穆知行:「自然不是,這是鄙人的契仆,不足過問。怎麼,穆大少看上了他?」
穆知行不知道顏乘又在想什麼,猝不及防踉蹌兩步,坐到顏乘膝蓋上,又被箍進懷裡,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原來是契仆。」穆易風見顏乘身旁還有位靈動可愛的女童,又見顏乘腿上坐著清秀少年,還以為顏乘是有什麼特殊癖好的紈絝子弟。
穆易風眼珠子一轉,似乎計較著什麼,不留痕跡地笑道:「主僕契一旦締結,無法消除。我若看上他,暗地裡抹掉顏兄的印記,收他為契仆不就成了?我只是可惜,多好的一個苗子,怎麼就成了契仆。」
「哦?」顏乘眯起眼,「大少何時這麼關心一個路人的私事了?」
穆易風笑得抱歉:「實在不好意思,我看到顏兄的契仆,想起一位過世的親人,總覺得你懷裡的是我親人的子嗣。」
「既然他是你的契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說完,穆易風的視線又轉向穆知行,滿眼憐惜好像真的似的:「雖不知小公子叫什麼,但若有需要,可隨時來二樓找我。」
顏乘冷笑一聲,像是被惹怒般將穆知行推下,收扇起身:「不勞大少費心,禾知,素素,走了。」
素素眨眨眼,與穆知行一左一右跟在顏乘後面,在外人面前乖巧得不像同一個人。
眼看著要出了茶樓,青岩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摔了一跤,攔住了穆知行的去路。
顏乘在茶樓外不耐道:「禾知,怎麼回事?」
「青岩似乎傷得重了些,實在抱歉,我這就帶他回去。」穆易風上前,彎腰拉著青岩的手,卻藉此對一旁的穆知行低聲道:「孩子,要知道,主僕契不一定無解。」
聲音之輕,茶樓外的顏乘沒能聽見,卻足以讓穆知行清楚。
穆知行神情有了變化,穆易風則是回以微笑,帶著青岩上樓了。
能解除主僕契,九州沒有哪個契仆能抵抗這種誘惑。待那小契仆忍不了紈絝子弟的褻玩,定會來尋自己……
穆氏藏有清尊的半魔血,到時候,他究竟是不是清尊的後代,滴血一驗便知。
「小獵物會上鉤的,就像你一樣,」穆易風回到雅間,微笑著問,「你說,若他真是清尊的後代,我該怎麼處置好呢?青岩?」
青岩:「我……」
穆易風關上門,看似平常地走回椅子上。卻驀然轉身,掀翻身後的契仆,一腳踩上青岩手臂,一掃原先的溫和謙遜,冷笑道:「你什麼?」
青岩面露痛色,深深吸了口氣,牙齒似要咬碎般:「我不知道。」
穆易風掃了眼雅間,拿起桌面的茶杯,又倒了杯滾燙的茶水:「青岩,你能耐了啊。解除主僕契,騙騙小孩子就好,你怎麼真信了呢?」
「也對,你都信了,那小孩沒理由不信,不是麼?」穆易風展手一傾,杯中茶水澆到青岩身上。
「你看,這才解放多少天呢?」
青岩被燙出聲,穆易風偏生呵道:「不許叫!」
衣料下的胳膊與胸口紅了一片。
青岩抵不住主僕契帶來的恐懼,無聲地張開嘴,狼狽地顫抖著,終於底下了頭顱:「我錯了……大少,我錯了……」
「你若是忠心耿耿,也不至於遭這份罪。」穆易風這才抬起腳,「做我契仆有什麼不好,你偏要聽信商販的話,私自篡改主僕陣呢?」
更令穆易風憤怒的是,青岩真的篡改成功,整整斷了三天聯繫。
青岩嘶了聲,翻身捂著被踩的手臂。穆易風目光陰冷,碰地將茶杯甩出。
茶杯瞬間碎成瓷渣,四處飛濺。
青岩緩了半晌,默默起身,將碎片清掃幹凈。
「不過,你倒也做了件好事。」
穆易風望向桌邊的捲軸:「若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民間竟流傳有這種奇異的改陣手法。」
穆易風撥開捲軸,燙金的陣紋鑲嵌在紙里,陣法繁複而美麗。
「世上真有永久斷開主僕契的手法?」穆易風指尖劃過捲軸上的陣法,冷笑道,「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