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雲馭激動得差點把手裡的卦簽捏碎。他抬頭繼續瞧著樓上的人，再三確定，是那小子沒錯。

「實在抱歉……道長如果不嫌棄，就賞臉上來喝一杯？」

樓上那人頂著張安成灝的臉，生得一張天生撩人的好麵皮，眉下嵌著一對清澈如幼鹿般的眼睛，音如和煦春風，聽著便是七成享受三分沉醉。雲馭也不客氣，抬腳一翻從窗外落進房裡，還沒轉身，就被一雙手抓緊衣袖朝身後帶。

「誒誒誒，做什麼？」

雲馭急忙把衣袖拽回自己這邊，三四個女人便圍上來。那男人終於從脂粉堆里脫身，長舒了一口氣，第一件事便是急忙查看桌上的七弦琴。

「退下吧。」

眼前一片花紅柳綠，雲馭幾乎被香味熏暈過去。說來也丟人，做了這麼久的仙家弟子，他對於女人卻毫無辦法，甚至是莫名害怕。

這個秘密，也只有自己的小師弟安成灝知道。

「怠慢了。」

那男人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收扇入懷，把琴放到一邊，見雲馭穿的像個神棍，不免皺了皺眉，也只是一瞬間，就又笑著倒了酒和茶：

「不知道長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

雲馭眼珠一轉，話到嘴邊又卡了回去，坐下看著他。

安成灝是什麼貨色他最清楚。越直接了當越對他的胃口，最好是投懷送抱。這一別多日，萬一他……

雲馭一手撐著下頜，眉眼彎彎，學著師弟在天庭時那副輕浮的做派，另一隻手挑起了面前這人的下巴。

「道長萬萬不可！」

「跟我你還客氣什麼？」

雲馭幹脆繞過桌子，手裡的雜物一扔，端起茶杯朝他懷裡一坐——

房門忽然被推開，幾個男人滿身酒氣，有說有笑走上樓來，為首那個見好友已然是美人在懷，好不快活，先是驚訝，繼而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等等不是你們……唔！」

雲馭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按倒在椅子上，扒開衣領，手指在那片交錯的疤痕間流連，褪下外衫，在右臂處找到了咒印。

還好還好，沒認錯。

被按在椅子上的安小公子徹底炸開了鍋。

他不過是個窮酸書生，連身上這套衣服都是書院里那些狐朋狗友強行給自己套上的，說是去個好地方，要穿得像模像樣才行。青樓也就罷了，結果還叫來一群女人把自己反鎖在房裡。酒為色媒人，他為了不做出格的事情，索性把幾壺酒都從窗戶扔下去。才扔了第一個，就不小心嚇到了無辜的路人。

這路人還是個算命的道士。看著正經，上來第一件事居然是耍流氓扒衣服。

「你你你……」

安成灝漲紅了臉，急忙把衣服穿好，站起來後怕似的退了幾步，支支吾吾半天，蹦出來一句：

「小生……」

「你說什麼？」

雲馭沒聽清，又湊近一點。安成灝像個被非禮的千金小姐，拚命捂緊了自己的胸口：

「小生……小生不是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