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禮把貨架理好後，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汗就準備下班了，走出員工通道，他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兒。

「方阿姆，方便出來坐坐嗎？」譚卓睿說。

一下飛機，譚卓睿就來到了方知禮上班的地方，不過他不想打擾方知禮工作默默在這兒站了好幾個小時。

方知禮垂著眼瞼溫聲細語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會耽誤你很久的，拜託你了。」譚卓睿深深地鞠躬，以前他對方知禮有多輕慢，現在就有多懊悔。

方知禮別過頭說：「我不想跟你談。」

「方阿姆，季琛是不是還活著？」譚卓睿咬咬牙，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在說什麼？」方知禮很激動，「我兒子死了，你還專門來刺激我是不是？你不是說你看了那勞什子視頻嗎？軍部的人來通知我的，有什麼事找你老子去，別來騷擾我的生活！」

譚卓睿說：「方阿姆你別激動，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好嗎？」

方知禮仰著頭盯著譚卓睿看了好一會，才說：「你來我家吧。」

方知禮的家原本是在農村裡的，季琛長大以後能賺錢了，再添上季琛父親的撫恤金在城裡買了一套房子。只是這新房子買了以後季琛就很少回來過了，當季琛沒了以後，方知禮幹脆賣了城裡的房子回農村去。

至少農村還有季琛兩父子生活的痕跡，可以讓方知禮回憶起從前的點滴，城裡的房子太過蒼白，過於冰冷，他住著每天每夜地做噩夢。

H市十分重視譚卓睿這次到來，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得知譚卓睿已經下機了，打電話來邀請譚卓睿共進晚餐。H市是一個小城市，佔地面積廣但是資源少，人口少，甚至還有不少貧困縣，譚卓睿願意投資百億資金來營造養老基地，他來了H市東道主可不得盡一盡地主之誼？

譚卓睿禮貌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跟著方知禮回到了農村。小村莊的基建跟不上，鄉道是沒有路燈的，方知禮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面，譚卓睿接過方知禮的手電筒走在他的旁邊。他是大城市裡長大的孩子，極少體驗鄉村的生活。這裡就是季琛長大的地方嗎？

「到了。」方知禮說。

推開老式木門，方知禮亮了燈。一進門就能看見貼了半面牆的獎狀，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獎狀已經發黃了，有的甚至發脆斷裂，可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仍然捨不得清理掉。

牆上還掛了一串兒獎牌，金的銀的銅的，什麼顏色都有，或許因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方知禮看著那面牆面帶緬懷地說：「小琛小時候就特別好，每一年都是三好學生，這兒缺了一張，是因為那一年他在學校了和同學打架，把同學打到住院去了，所以那一年他被取消了所有評優的資格。後來貼獎狀的時候他故意空出一個位置提醒自己犯的錯誤。」

譚卓睿問：「他因為什麼和同學打架？」

方知禮極力以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因為那一年他爸沒了，學校里的同學嘲笑他沒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