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默了一默，有些語塞。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不願意再理會他，遂拉著女子的手就往裡走，「我這裡還有幾件孫女原來的衣裳，你要是不嫌棄……」

沈宛瞥了青年一眼，嘴上勾起一抹笑，「怎麼會嫌棄？您幫助我，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不過……這老太太剛剛說什麼？她們祖孫也是大麻煩？

抬眼，沈宛不著痕跡的將四周打量一遍，心下思忖著他們言談中的關鍵字眼。

前些時日？恩公？麻煩？

不知為何，心底隱隱約約冒出些什麼，可沈宛卻有些不敢確定。

換好衣服之後，老太太拉著女子的手嘖嘖稱讚。

「你瞧瞧這身段，簡直跟我孫女一個模樣，水靈靈的，真討喜啊——」

沈宛甫一回神，禮貌性的沖她笑了笑，脫口而出:「那您的孫女呢？」

老太太神色一僵，旋即有些感嘆:「她若是活著……也該到雙十年華的年紀了。」

枯瘦的手比劃了一下，老太太深陷的眼窩裡陡然湧出些許淚光，「她走後，我給她做了很多衣裳，足足做到三十歲的身量，可是啊——」

聲音低下去，「我老婆子沒用，連她的屍身也找不到……」

沈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這身衣裳，是件火紅的小襖加襦裙，雖然是並不是上好的料子，甚至還有些硌人，可衣角縫隙處卻縫的極其精緻，顯然看的出做衣裳的人花了極大的心思。

她素來不喜艷色，常常一身白衣，今日穿的這樣招搖，還背負了這樣沉甸甸的掛念，心下也忽而沉重起來。

「抱歉，」咬了咬唇，女子低聲道歉:「讓您想起傷心事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迅速把眼淚一抹，又咧著嘴笑了起來:「沒事沒事，我老婆子素日不是這樣的，今日看到姑娘，就莫名想起我那孫女來，不由自主罷了……咦？誰在敲門？」

外頭傳來低低的叩門聲。

她回頭，沖著屋外頭喊了一聲，「駱晟，快去瞧瞧，這大清早的，又是誰來了？」

轉眼看到女子陡然警惕的神情，老太太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在屋子裡頭躲著，我出去看看，若是你的仇家，自然會想法子打發了，畢竟這青天白日的，你也過來有一會兒了，不會被抓到的。」

說完，不等女子回答便急匆匆的出了裡屋。

沈宛擰眉，一個閃身跟過去，停留在外屋的窗戶後面，將紙窗略微推開一條縫，偷偷去看外頭的光景。

院子很小，除了一口井和四周零零散散擺放的一些柴火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因此從她站的角度看過去，能夠輕而易舉的看到門口。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已經大亮了。

老太太和駱晟一齊打開大門，見到來人，禁不住驚叫起來，「恩公……」

女子眯著眼往外瞧，只見門口那人一襲黑衣，身形被老太太和駱晟擋的嚴嚴實實，委實有些看不清晰。

那人似乎受了傷，只輕輕抬了抬手，止住兩人的驚叫之後，便被他們一左一右的扶著往屋裡走。

待到他們徹底走到院子里的時候，那人的身形和面容一併暴露出來，女子只堪堪望了一眼，就忍不住後退一步，倒吸了一口涼氣。